将怀中的鸿程推开,久别重逢,莫木鱼有太多的事想问问他,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鸿程早就知道莫木鱼是莫木鱼,所以没有莫木鱼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他笑吟吟道,“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老衲是鸿程,可以安心随老衲去了西弥山了吧。”
哪怕事关佐天佑的记忆,莫木鱼的当务之急也是去找江无息,他直言道,“和尚,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去南州。”
鸿程也不问为什么,他比莫木鱼矮半个头,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态,站到了一侧的石头上,比莫木鱼高出一个头后才俯视着莫木鱼居高临下,突然大变脸色道,“这事由不得你,老衲让你去,你不去也得去,不要忘了,老衲方才给你吃的那颗毒药。”
和尚既然是红尘,就不会要他的命,即便是与鸿程相隔七十来年没见,这一点莫木鱼也可以肯定。他也站到了鸿程坐在的那块石头上,继续比鸿程高了半个头,鄙夷道,“不至于吧,和尚,当年你可是说过,你从不杀生,今日当真舍得毒死我。”
“不要跟老衲扯当年,老衲当年早就在你和天佑的逼迫下杀过生。你不知道,在你们将老衲忘记的那三个月,老衲为了活命,饥肠辘辘时,杀过老鼠,吃过蚱蜢。”说话间,鸿程又跳到了一块更高的石头上,他就是要比莫木鱼高,一脸哀怨道,“当年老衲没了修为,必须看你和天佑的脸色行事,现在你没了修为,就必须依照老衲的脸色行事。”
鸿程所在的石头上只站得下一个人,莫木鱼跳不上去,他只得跳到一个更高的石头上,如此以来,比鸿程高了半个身子。莫木鱼没心没肺般笑道,“王八活得越久,心眼就越小,和尚你这是在报复我?”
莫木鱼脚下所在的石头,已经是这片野林中最高的石头,鸿程已经没法再靠石头垫脚比莫木鱼高,他干脆腾身飞在了空中,眸中有戏虐,看你还能不能比老衲高。
鸿程同时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道,“老衲胸襟开阔海纳百川,岂会因为当年那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来报复你。木鱼,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木鱼哈哈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再说,当年我可没逼你做过什么,更何况我还不惜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给你治好过花柳。”
鸿程怒道,“要不是你和天佑忘恩负义,在我为了救你们丢了半颗心,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将我丢进了青楼,我又怎么可能废了修为,染了花柳,你那是自找的。”
“手无缚鸡之力?当时你所在的那间青楼,我和天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了数百只鸡,你也玩得不亦乐乎,迎刃有余,怎么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莫木鱼讽刺道,“当年你不止一次感谢过我和天佑将你丢进了青楼,你还说你虽然丢了童子身,却因此看破了红尘,顿悟了佛法。”
和尚叹息一声道,“童子身这种东西,一生只有一次,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弥足珍贵。”
莫木鱼笑道,“你也知道,我早就没了童子身,不然,我还给你。”
鸿程鄙夷道,“老衲又没有龙阳之好,为何要你的童子身。”
想起方才误会了鸿程有那方面的嗜好,莫木鱼干笑着岔开话题道,“你我兄弟多年没见,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飞那么高干什么,看着你我仰头都仰累了。”
“谁跟你是兄弟?你是老衲的护法,是老衲的下属,老衲的身份地位比你高,你就该仰视老衲。”鸿程一脸目中无人的神色,莫木鱼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他继续冷言道,“当年老衲没了修为时,你和天佑也没跟老衲好好说过话,直到老衲将远行,你们才良心发现,知道了老衲的好,才愿意与老衲好生说话。”
“幼稚。”望着飞天的和尚,莫木鱼笑道,“还说不是报复我,你这分明就是记仇,借我修为被封印在报复我。”
“老衲没有。”鸿程死不承认,“老衲只是在做老衲该做的事,你将随老衲去西弥山,以你轻佻的性格,上西弥山必死无疑,老衲这是在打磨你的心性。”
莫木鱼回忆着往事畅然道,“当年我可是一直愿意跟你好好说话,是天佑一直不肯。”
“你见色忘义,你的女人将老衲丢出院子,也没见着你为老衲说过一句话。”鸿程面色更冷道,“再说,你自己也说过,以你与佐天佑的交情,除了老婆没共享之外,他撒尿你帮他扶过老二,你撒尿他也帮你扶过老二,就凭你跟他这种关系,他对老衲做过什么,跟你对老衲做过什么有什么区别。”
莫木鱼笑道,“所以,你就报复在我头上,让我给你搓背?给你抹油?诚心恶心我。”
鸿程正色道,“老衲没有。”
当年的事,确实是他和佐天佑对不起这和尚,这小肚鸡肠的和尚如今修为恢复,也已经踏上七境成为圣人,小人得志,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莫木鱼无奈说道“你要我怎样做,才能好好跟我说话,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鸿程脸色又变,挑眉笑道,“当真?”
莫木鱼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和尚方才的怒意恐怕都是装的,就是为了等他说出这句话,但他话都已经说出去,只好说道,“当真,我又不是天佑,你也知道,我说话向来算数。”
鸿程笑吟吟道,“木鱼,你的人品老衲素来信得过,不然当年老衲要死时,也不会将那半颗真心的事托付给你。”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莫木鱼不安的感觉更深,“和尚,你要清楚,伤天害理,出卖灵魂,特别是出卖肉体的事,我绝对不会做。”
鸿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老衲回忆当年,你与天佑之间的感情,好生令老衲羡慕,而自从老衲遇到你们起,我们三人的命运就彼此纠缠在一起,谁都离不开谁。所以,不能只有你与天佑情比金坚,如胶似漆。你们也该与老衲情比金坚,如胶似漆。”
这两个词用来形容他与佐天佑的关系有点过了,莫木鱼心中的惶恐更深,“所以,和尚,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鸿程眯眼笑道,“你与天佑做过的事,你也要与老衲做。”
莫木鱼拍着胸口道,“这没问题,来日方长,以后我一件件陪着你去做。”
鸿程猥琐笑道,“不用等来日,现在有一件事,你就能与老衲一起做。”
和尚的笑容让莫木鱼惴惴难安,“什么事?”
鸿程挑着眉,挤着眼,慢吞吞道,“老衲要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