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哪去了?我一大早去傅满洲宅子里接你,结果你们都已经不见了,项圈的定位系统也失效了,我差点以为傅满洲这家伙把你卖去泰国做人妖了。”昊天的声音时断时续,就好像通信信号不太好的样子。
“救命!”我先干嚎了一声,让他了解了我现在的处境,不要再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啊。
那边的语气终于由调侃变成了认真:“什么情况?”
“傅满洲是坏人啊。”我先提醒了他关于傅满洲的叛变。
“我知道,那些书里就是这么写的,SPIN一直都有在关注他,只不过这家伙也狡猾得很,从来不让我们抓住证据,他也一直都在隐藏自己。”昊天似乎对此并不表示惊奇。
“可是现在他按捺不住了,有人来找他合作了。”
“谁?”
“海因里希·希姆莱。”
昊天沉默了一阵:“这家伙几十年前就死了,你想说他复活了?”
“他死了没错,但是这次来的是他的接班人啊,他来鼓动傅满洲和他一同合作,目的好像是什么鱼类信息素的改进,我的失忆好像也和这个东西有关。他们现在已经谈拢了,准备一起离开这里,还顺便带上了我。”
“什么?”昊天的语气很吃惊。
“我说他们合作了,准备离开这里了。”
“我不是在说这个,邓龙,我是在说你。”昊天咳嗽了一声,“你也被他们一起带走了?”
“希姆莱说我对他们的计划有用,把我装进冰箱里了。现在冰箱在不停的颠簸,好像在运输过程中。”
“写好遗书了吗?”昊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
“啊?”
“你忘了吗,你脖子上的那样东西,本质上是一个炸弹!所以你一旦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那个炸弹就会爆炸!”昊天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在开玩笑,吕布韦应该告诉过你,SPIN不会允许他们带走你,除非是——你的尸体。”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用力扯了扯脖子里的那个东西,“摘不下来的话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还没到绝路上呢,引爆开关在某个人的手上,如果他取消掉那个开关,你脖子上的项圈就会完全失效,炸弹自然也不会爆炸了。”昊天不急不缓地说。
“原来如此。”我顿时感觉求救就有望,“所以这个‘某个人’是你吗?”
那边苦笑了一声:“开关如果真的在我手里倒好了,我直接按下开关给你引爆算了,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滚你妹的!现在没工夫跟你闹!”我对昊天此刻一点都不把我的生命放在眼里表示强烈的谴责。
“好了好了,告诉你,你脖子里的那东西,开关在齐佳音手里。”昊天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见好就收。
“齐佳音?”我愣了一秒,“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感觉初出茅庐到时却到处委以重任?”
“我和吕布韦都跟你有些交情,关键时刻这点感情会影响我们对于局势的判断,所以那开关当然不能够放在我或者吕布韦的身上。齐佳音跟你之前完全不认识,开关放在他的手里反倒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昊天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有话快说,而且什么?”
“而且这家伙和吕布韦有仇,吕布韦想让你活下去,他肯定会想让你死。掌握你性命的开关在他的手里,真的是大大的不妙啊。”
我听完却是一愣神,不知道昊天突然说的这句话可信度几何?
我虽然一早发现吕布韦看齐佳音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神态言语间全都是怀疑和担心,但看在齐佳音几乎对吕布韦言听必从的态度上,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的关系竟然如同昊天所言这么恶劣。为什么齐佳音在我面前好像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齐佳音的确不是个普通人,他家背后的关系深刻得你最好不要知晓得那么清楚。而吕布韦之所以会跟他扯上关系的原因,就是吕布韦某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亲手杀了齐佳音的双胞胎哥哥。这件事情本来属于SPIN内部的保密事项,不过看在你可能随时去天国看上帝的份上,我也想让你死的明白一点。”昊天在那边不怀好意地大笑。
我万万没想到吕布韦和这个看似好说话的齐佳音之间居然还有这如此复杂的关系,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齐佳音在我的面前表现得犹如吕布韦最忠实的属下一般。他知道吕布韦很看重我,如果他想要杀死我,早在之前特工袭击我们的时候就有一千种让我死的方法,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反倒拼了命的在保护我?
“齐佳音现在在哪?”我出声问道。
“不知道,这家伙手都还没有好利索,就绑着绷带从医院消失了。这么说来——”昊天那边突然沉默了一阵,“他难道是去找你了?”
我心中一沉,预感到了某种不太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能够知道我在哪?”
“当然,他手里的开关能够完美的监控你脖子里的那个东西,找到你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搞不好,他现在已经在你身边了。”昊天的话未说完,我所待的巨大冰箱却是突然剧烈的翻腾起来,我能够感觉到,我所在的那辆汽车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此刻已经开始摇摇晃晃无法正常行驶了。
“砰!”一股巨力从冰箱内壁上传来,巨大的惯性将我狠狠地摔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还好,冰箱原本完全封闭的大门此刻好像也因为撞击而自己打开了。我也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我匍匐着从冰箱口爬了出去,看见了一阵因为爆炸而摇曳的火光。
“怎么回事,你那边吵吵嚷嚷的。”昊天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来了。”我被浓浓的火光呛了两口,刚一起身,就听见耳边响起激烈的枪声。那枪声很近,声音也很有特色,明显是一方人多,一方人少,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却在顽强的厮杀。
双方在交火!
“谁来了?”
“齐佳音。”我跌跌撞撞的推开起火的车厢后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躲在掩体后抵挡着对方猛烈的枪击,不时用还没受伤的手掏出手枪还击一下。
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
齐佳音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看得我不寒而栗。
一个声音从我脖子里的项圈里传来,竟然是齐佳音的声音,他正对着手里的一个红色的小方块说着话。那声音就是从那里传递过来的。
“邓龙。”
“在我杀掉你之前,你可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28
“在我杀掉你之前,你可不能死在别人手里!”听到这句让人简直浮想联翩的语句,我十分怀疑齐佳音找到我到底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救我。他的身份特殊,作为SPIN十三局的成员之一,他有必须要去履行的准则,可是根据昊天的话来说,他又和吕布韦有着杀兄之仇,而吕布韦和我又交好甚久。
这种关系直接让我也落入了齐佳音一并的痛恨范围。按照他的想法来说,杀掉吕布韦或许并不能够让他得到满足,只有杀掉吕布韦同样在乎的人,他所承受的失去兄弟的痛苦才会得到反馈。也就是说,矛头直直的对准了我。
这简直是惊人的恶作剧。
暂且不论吕布韦为什么会亲手杀死齐佳音的哥哥,但是其中的原因一定相当复杂。吕布韦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我现在虽然未能完全记起,但是这几日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会是什么暴虐残忍的刽子手,更何况吕布韦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事故受到处罚,说明击杀完全是合理的处置。而这也可能就是齐佳音没有立刻害死我的理由吧。
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杀死我,一如吕布韦杀死他的哥哥那样。
而现在,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这些人要带我走,无疑是在筹划一个惊天的阴谋,为了避免这阴谋成为现实,杀掉我永绝后患无疑是最好的举动。我相信,就算齐佳音此刻真的按下我脖子上的引爆器的开关,SPIN也绝对不会怪罪于他。
按照SPIN一贯的尿性来说,没有什么比大局更为重要的东西了,何况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性命,我是一颗随时都可以舍弃掉的棋子。如果我的死能够换回j巨大阴谋的粉碎,他们一定会那样做的。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我的思绪就已经飘飞了如此之远。照这样看来,我现在的境遇简直糟糕到了极点,不仅前有猛虎,身后还有饿狼虎视眈眈。
我还在发愣,一道壮硕的黑影已经闪到了我的身后,还没来得及反应,齐佳音手里的手枪已经响了起来。一颗子弹带着灼人的温度从我的发梢旁边飞过,命中了我身后的那个家伙,我听见人死之前的闷哼声,伴随着流淌到地面的鲜血和萎靡倒地的身子,一个脑袋被子弹击中穿着快递服的男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齐佳音的枪法很好,好到差一点就将我打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露出那种让人觉得莫名恐惧的笑容了。这种笑容他之前做过很多次,但直到现在才让我浑身发凉。
SPIN的这些特工里,哪一个手上不会背负一两条人命呢?
可是击毙我身旁的这个男人并不能挽救我和齐佳音此刻的困境,一颗黑漆漆的小东西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齐佳音的脚边,发出金属特有的吭哧声,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拿东西是什么,齐佳音却已经脸色骤变,一个虎扑翻滚到了一边。
爆炸声也在此刻轰然响起,震激的气浪将毫无准备的我掀翻在地,砂石齐飞,我只能够捂住脑袋保护它不要受伤。可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感觉嘴角发热,胸口火辣辣的疼,那爆炸的威力如此惊人,竟然让距离爆炸中心十米左右的我都受到了伤害,那齐佳音呢?
我慌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想要透过因为爆炸产生的黑色的烟雾寻找他的身影。他距离爆炸中心的实在太近了,那个位置不受伤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搞不好,他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果然,在那片浓烈的黑烟之中,我没有发现还有人站着的身影。火焰伴随着热浪一起一伏,只留下一片黯然的废墟灰烬。
我张口准备叫齐佳音的名字,却被人用冷冰冰的枪口抵住了脑袋。希姆莱特殊的口音从我的背后响起,原本波澜不惊的他此刻语气也难免有了一丝气急败坏。
“该死的,为了带你走非得要闹得天翻地覆不可。”他示意我自己从地上爬起,随着他远离这处充满硝烟的战场。我站起身子,回过头,一眼看到了提着一个小箱子的傅满洲,他整个人完好无损,望着我,嘴角咧了咧,却没有说话。
希姆莱却好像受了点轻伤,原本简约的棕色小帽已经不见,头发凌乱的耸搭着,流出点血迹来,估计是刚刚卡车骤停时撞到了脑袋。
我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一眼就看到了脚下的海水。那高度让我有些恍惚,差点失足从桥上坠下。
我们此刻竟然身处一座大桥之上!脚下就是碧蓝的海水,那海水被海风吹拂着,卷起层层的波浪,我和这两人站在卡车的废墟上吹着呼呼的冷风,仿佛马上就要投入大海中自杀一般。
等一下,我记得蓝泽医生消失的地点也是——
大桥上?坠入海里?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巧合,这些特工进入或者离开这座城市需要一种特殊的渠道,这种渠道绝对不能够被轻易地发现,显然,大海的深处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会开车来到这里了,他们很有可能在这里设下了一条离开的通道,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大海里面?
我还没想清楚,脖子里的项圈却是发出了颤巍巍的喘气声,那是齐佳音的声音,他还没死!我还没来得及兴奋一秒,却听见那边重重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带着窒息的痛苦感,还有吐出鲜血的凝滞感。
齐佳音绝对不是安然无恙,他恐怕受了严重的内伤。
“你没事吧!”我不知道他还是否能够在那头听我说话。
希姆莱对我挤了挤眼睛:“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下自己好了。”他从一边的袋子里扯出一根长度大约数米的钢线,一伸手,正好穿过了我手里的手铐。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的举动,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来袭。
下一个瞬间,我就被希姆莱给恶狠狠地从大桥上抛了出去,这是让我完全预料不到的决策,我在半空中急速坠落,双手徒劳的挥舞,却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唯一还连接在我和地面上的物件,就是希姆莱穿过我手铐的那根钢线。
可是那根钢线太细了,我根本不敢用手去抓住它,下降的速度足以让它变成一把锋利的小刀,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我将手放上去就会被割得血肉模糊。
坠落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却无比痛苦。就在我的心瞬间被扯到高空当中的时候,坠落停止了,可能是因为钢线的长度有限,它在被撑到极致之后,就停止了下坠的趋势,将我吊在了半空当中,而此刻,我的双脚距离地面滚滚的海水大约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脚下的海面突然震荡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纹,那是从来都不会在自然界里看到的形状,就好像突然抽走了塞子的蓄水池一般,螺旋形的波纹在我脚下绽放开来,我知道水面下一定藏了什么东西,而且从波纹的程度来看,形状似乎还很巨大。
一根漆黑的柱状物体率先突破了水面,就在我的身边缓缓升起,我看着那逐渐呈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巨物,眼睛里全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出现在我脚下的物件,竟然是一艘巨大的潜水艇!
潜水艇本身是漆黑色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光彩看起来有些诡异,不像是正常的自然光线,我还没想明白为何潜水艇的外壁要用上这种不自然色彩的涂料,那根漆黑的柱状物体已经发出了吭哧的脆响,一扇大门突然在柱子上打开了,吹出了略带温度的暖风。
那根柱子,是潜水艇的进出口!
希姆莱和傅满洲竟然顺着我手铐上的这条钢线迅速滑下,踩踏在了坚实的潜水艇外壁上,发出了结实的声响,希姆莱还对我吹了个口哨,打趣道:“辛苦你啦。”
我刚要翻白眼,他已经伸手将困住我的手铐打开来,我再也没地方借力,整个人突然跌倒,睡卧在潜水艇的外壁上瘫软成一团。
傅满洲在一边依旧没有言语,但是他眼睛里的精光告诉我,这家伙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场景。
“请吧,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希姆莱伸了伸手,傅满洲率先走进了潜水艇当中,我还惦记着齐佳音的生死,脚下挪不动步子,被希姆莱一把搀扶起,连推带攘就往潜艇里拽。他的力气比我想象当中大了很多,显然是训练过的结果,我这样级别的对手显然根本无法和他抗争。
就在我眼睁睁的看着潜水艇大门封闭的前一刻,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大桥的废墟上费力地站立了起来,他的一条胳膊耸搭着,明显受了伤还在流血,他抬起另外一条胳膊对着我挥了挥手,那手中抓着一个红色的小东西,我和他都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我脖子上的炸弹的引爆开关。
我一声冷笑,突然觉得希姆莱将我带进这艘潜艇里简直是再错误不过的决定,因为我脖子上的这枚炸弹,可能分分钟就会击沉这艘潜艇,到时候这艘潜艇上的所有人,都得葬生在这大海里。问题的关键,就在齐佳音手里那个开关上。
如果他够狠心,按下那个开关,炸弹爆炸,这艘潜艇绝对逃不了!
我甚至已经能够预见到我自己的下场了。
无非是血肉横飞,乱成一团什么的。
简直是让人心痛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