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是，”杨彦之果然转回了身，脸色缓和了不少，“原先我是打算替波哥儿定下亲事后，再与长公主商量，只是如今淮北郡王府那边已经应下，便不太好说。”
杨家百年世家又如何？
还是比不过淮北郡王府那般的勋贵人家。
谢氏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明明长公主才是杨家的嫡长媳，可国公却硬是说他先娶的那个丫鬟，把长公主说成平妻。
也是因为这个事，安国公府才彻底得罪了宣平帝，到如今宣平帝都还没消气。
毕竟，长公主代表的是皇家颜面，国公这就等于是打了皇家的脸。
更可笑的是，那波哥儿不过就是个庶子，却被国公捧在手心，真正的嫡子却从未得到过国公一日的照顾。
还真是讽刺啊！
“波哥儿年岁也确实是不小了，明年便是弱冠，像他这般年纪的，早就成了家。”谢氏淡淡地说道。
她一个寡妇，膝下又只得了一个女儿，她夫君去世得早，便是半个庶子也没有的。
老夫人也点头，睁开了眸子，“我原是替他相中了淮安郡主，可淮安郡主如今已经和淮北郡王府大公子定了亲，便想着萧尚书的嫡孙女也不错。”
“正是呢，萧大姑娘我是见过的，那可是绝对的大家闺秀！”谢氏笑着附和道。
不过以杨明波的身世，想要娶萧尚书的嫡孙女，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惜了，老夫人却还在想着这样的美梦！
谢氏才懒得挑明呢，左右那都是长房的事，她只要顾好自己的女儿就行。
杨彦之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毫不留情面地道，“萧大姑娘纵然百般好，却也不是波哥儿能娶得起的，更别说淮安郡主了。”
他虽然心疼长子，可也不是拎不清的人，长子根本就不能继承爵位，外界也没有人承认长子的嫡子身份，这种情况下，邺都是不会有贵女肯嫁给长子的。
杨明波就站在边上听着，眸色微微黯淡了些，但到底没有抱怨，只是轻轻地说了句，“父亲说得对，我无权无势的，如何能让萧大姑娘下嫁于我？这样的话，还请祖母莫要再提了。”
便是他是嫡子，也能继承爵位，萧尚书还是不会把嫡孙女嫁给他的。
祖母是不清楚，可他却是清楚的，萧尚书属意的是皇子。
被二人一噎，老夫人面色也不大好了，干脆拉下了脸，“淮安郡主无父无母，纵然身份再尊贵，背后也没有娘家可以利用，那萧大姑娘纵然有个做宠妃的姑姑，但到底不亲。”
他们杨家的长孙，难道还就配不上她们了不成？
老夫人面色很不愉快，却听谢氏皱着眉说道，“这，原也是我的错，是我一时忘记，萧大姑娘是皇后娘娘属意的，咱们还是瞧瞧别家的姑娘吧。”
“……”听到她这样说，老夫人就没话可说了，冷哼了一声，说道，“沈家大姑娘和文家大姑娘都不错，再不济还有谢家的姑娘。”
杨彦之仍旧毫不留情地反驳道，“母亲，波哥儿的亲事不适合在邺都，还是替他挑个外地的大家闺秀吧！”
听到父亲这般直白地说，杨明波心里却没半分不愉快，也说道，“祖母肯替孙儿相看，孙儿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祖母如今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这些事还是让父亲替我做主吧。”
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难看，却不得不压下怒气，“外地的姑娘能有几个大家闺秀的？波哥儿是我安国公府的长孙，难道还没有资格取个邺都的女子为妻？”
杨彦之和杨明波都没有再开口，谢氏也幸灾乐祸地看着，却听三房夫人梅氏说道，“其实，按照波哥儿的身份来说，也不是不能的，不过是挑不了太高的门第，可邺都女子也不全是那样的。”
见总算有人和自己站同一个阵营，老夫人连连问道，“梅氏你有什么好主意？”
梅氏的夫君是老夫人的庶子，平时在这府里根本就没存在感，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梅氏就笑道，“母亲怕是忘了，波哥儿小的时候，咱们和崔侍郎的夫人曾有过口头约定，如今崔家姑娘正好及笄，却还没有婚配。”
聪明人，说话说到点上就不会再往下说。
果然，梅氏的话才落下，就见老夫人眉开眼笑了，说道，“你不说我还真没记起来，不过这也确实是有的事，等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与崔夫人说一说这个事儿。”
杨彦之静静地听着，想了想才记起来那人是谁，不过他也记得是有这个事儿，因此便没有阻拦。
“崔侍郎的嫡女确实不错，虽说身份不如萧大姑娘高贵，但也算是书香世家了。”谢氏琢磨了下，这门亲事倒是可行。
两家原就有口头婚约，虽说没有任何的定亲信物，但世家之人，说话从来都不会不算数。
见谢氏也赞同，儿子又没反对，老夫人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就这样了，明儿我就上门拜访去。”老夫人笑得皱纹更深了。
唯有杨明波静静地站在那儿，他见过那位崔家嫡女的，但印象却不是很好。
崔家嫡女心中怕是只有西越大王子，可偏偏西越大王子瞧中的不是她。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杨明尧是没有好感的，但碍于父母之命，他始终不好拒绝。
有了人选后，老夫人便又拉着杨彦之交代这、交代那的，说了半天才肯放人。
从寿安堂出来，杨彦之看了眼杨明波，说道，“崔家姑娘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若是觉得不喜欢，这门亲事不会有人逼着你点头。”
以安国公府的门第，老夫人亲自上门提亲，便是杨明波只是个庶长子，崔家也不会不同意的。
杨彦之是担心长子不喜欢，才这样问，杨明波点了点头，轻轻说道，“父亲不用为儿子担心，崔家姑娘人很好，若是这门亲事能成的话，儿子自然也欢喜。”
他已经十九了，娶妻也是应该了的。
见长子这般顺着自己，杨彦之又想起了幼子，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幼子对他，应该是怨恨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