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来的人大多都和我认识，便是她再如何，也没用。”赵淑懿又说了句，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
杨明尧眸光微微暗了暗，轻声安抚道，“不论如何，她总归不敢在吊唁的时候闹腾。”
毕竟淮北王妃可不止是阿淑的生母，也是洛芜的生母，她今儿过来，顶多是想膈应阿淑罢了。
“但愿吧。”赵淑懿没抬头，状似叹息地回了句。
二人正要转头回房，却见蝉衣从远处匆匆跑过来，喊道，“夫人！夫人等等奴婢！”
蝉衣被她派去监视洛芜了的，这个时候跑回来，必定发生了事。
赵淑懿便在原地等她，蝉衣好不容易跑近了，喘着气道，“夫人，洛侧妃并没有回三皇子府，而是悄悄去了灵堂！”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淑懿皱眉，她就知道洛芜不做点事不会甘心的。
蝉衣连忙点头，回道，“奴婢亲眼所见，洛侧妃的确进了灵堂！”
偏偏这个时间点，灵堂根本没有人守着，她瞧见了洛侧妃进去，便赶紧让麦冬盯着，自己才跑了回来。
“麦冬人呢？”只见到她，却不见麦冬，赵淑懿不由问了句。
“回夫人的话，奴婢想着事情不对，便让麦冬盯着洛侧妃，自己跑了回来。”蝉衣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觉得舒服了。
赵淑懿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眼杨明尧，眼眸里尽是担忧。
没人的情况下，洛芜独自跑去灵堂，难道还能是为了多看一眼江氏？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走吧，”杨明尧见她眉头皱得老高，轻轻说了句，又道，“只咱们几个悄悄过去，别惊动了其他人。”
毕竟洛芜敢一个人过去，必定就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要是到时候通知了人一起，却没发现洛芜的人影，那就难说了。
他的顾虑赵淑懿都明白，便嘱咐了蝉衣一句，又让她把白微几个找来，自己便和杨明尧一道往灵堂去了。
可令他二人觉得意外的是，他们赶到的时候，洛芜并没走。
“洛侧妃如何一个人在这儿？”赵淑懿走近她，冷声问道。
洛芜便缓缓转身，待瞥清楚她脸上的不快时，轻轻笑了笑，“临安郡主对我诸多怀疑，如今这儿也没有其他人在，又何必不把面具摘下呢？”
她这番话，便就等于是承认了，承认了她就是江烟岚。
赵淑懿双眸倏地一紧，死死地盯着她，淡淡地说道，“洛侧妃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儿可是郡王府，洛芜也当真是有胆子，竟敢当众承认？
难道就不怕，她不能活着走出郡王府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临安郡主没听懂？”洛芜轻笑着点头，那张脸纵然可怖，却比不过她的笑容。
洛芜朝她走近了些，便见杨明尧右手微微动了下，她道，“这儿是我和临安郡主的旧事，景安侯堂堂一个君子，难道还要和临安郡主一起，为难我这个弱女子吗？”
说完，她便不屑地冷笑了下，眼里全是讥讽。
哪知杨明尧却将赵淑懿拉到身后，护犊一般地道，“阿淑已经嫁给了我，便就是我的妻子，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不管阿淑。”
“相反，洛侧妃虽说是个女子，可在我看来，却不配为女子！”
他的语气冰冷，并不愿给洛芜留半分颜面。
洛芜脸色顿时大变，随即又轻轻地笑了，笑得很是疯狂，看他二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似的。
“你笑什么？”赵淑懿从他身后走出来，双目冷淡地看着她。
洛芜见她总算出来了，嗤笑一声，道，“赵淑懿，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她不过是换了张假面皮，伪装成一副丑陋的模样，赵淑懿就不认得她了。
还真是可笑！
“不管你是洛芜还是江烟岚，我有必要记得你？”赵淑懿瞥了她一眼，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听着她的话，洛芜的脸色倒是变了，怒道，“你杀了我父亲，如今又杀了我母亲，难道你不应该记得我吗？”
连她唯一的弟弟，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她恨透了赵淑懿！
“那可真是抱歉，”赵淑懿直接无视了她的愤怒，淡淡说道，“江天贺身为饱读诗书之人，却做出那等龌龊事，自尽也算是他最后的名节了。”
知道不能再苟活于世，便选择了那般的死法，还不算太可恶。
“至于江氏，一边贪图郡王府荣华富贵，一边埋怨我父王强行娶她，害得她和奸夫分隔两地，”赵淑懿轻轻说着，瞥了她一眼又道，“郡王府从未施加过压力给她，她自己不知反抗，嫁过来后又不肯坦诚，能怪谁呢？”
说来说去，江氏不过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偏偏还妄想着人财双得。
做人不能太贪心，江氏这般贪心，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你胡说！”洛芜不信，无比愤怒地道，“母亲她待我很好，只是因为你不得母亲欢心，所以你才这般说她，可事实却是，当年郡王府若没有逼迫她，她也不至于这般！”
“她本可以和父亲过得很好，都是你，都是你们郡王府的人，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洛芜双目赤红，疯了似的朝她吼道，仿佛觉得还不够似的，又要拿东西砸她。
赵淑懿轻松避过，步步逼近洛芜，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江氏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还是个寡义廉耻的！”
“不知羞耻”四个字，用在江氏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忽地，洛芜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抬头与她对上，笑道，“赵淑懿，不论你如何诋毁，她也是生了你的人，这一点你一辈子都甩不掉！”
即便赵淑懿再讨厌母亲，可赵淑懿也是母亲生的，说她寡义廉耻，还不是等于在说她自己！
听着，赵淑懿眉头就皱了起来，胃里恶心得跟吃了苍蝇似的。
就像洛芜说的那般，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有江氏这个生母。
“阿淑。”见她皱了眉，杨明尧便轻轻地搂住她，怕她难过。
赵淑懿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他怀里出来，走近洛芜。
“我要你知道，这世上我虽说选择不了生母是谁，可我仍旧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