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殿。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陆续赶来，纷纷忙得焦头烂额的。
这可是衡阳大长公主出事啊！
皇上要他们务必医治好衡阳大长公主，可依照衡阳大长公主目前的伤势来看，这哪里是他们能够医治好的？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未必就能有这个本事。
实在是衡阳大长公主的伤势太严重了些，毒已侵入五脏，根本就没有可能再治好。
“院正大人，下官已经替大长公主瞧过，依照下官的判断，此次大长公主怕是难逃一劫。”其中一名太医围上来，压低了声音与黄亮说道。
黄亮身为太医院院正，只瞧了一眼便就知道是治不好的，是以这会儿听到太医说的，也并未觉得奇怪，淡淡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残忍至极的人，竟然敢对衡阳大长公主下如此毒手。
不说衡阳大长公主在民间的声誉有多好，是个多好的人，就说衡阳大长公主如今已经六十的高龄，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行此凶残之事的人，必定也是个面恶心黑的。
“尽量用参汤吊着吧。”黄亮最后瞥了眼老郡王妃的面色，叹息着说了句。
他已经派人去通知淮北郡王府的人了，在淮北郡王府的人还没赶到之前，还是得吊着最后一口气的。
其实大长公主原本是有救的，不过是因为发现的那名宫人拖了一会儿时间，便就没救了。
可这也不能够怪那名宫人，毕竟遇到这样的状况，是个人都会慌了手脚的。
太医一听，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既然院正大人都说了已经没救，那他也不用过于自责了。
只是到底还是可惜了，衡阳大长公主这般好的人，却没能落得个好的下场。
“是。”想罢，太医便就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给老郡王妃喂参汤续命去了。
太医们忙上忙下的，过了会儿才见到宣平帝和冯皇后的身影。
因着此次出事的人是老郡王妃，所以后宫的嫔妃几乎都来了，把清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亮见状，眉头微微皱了皱，颇为直接地朝宣平帝说道，“陛下，如今衡阳大长公主身受重伤，又被人喂下了鸩酒，原就是已经很难救回来了的，此刻淮北郡王府的人还未到，还是莫要让太多人围在此处，对衡阳大长公主不好。”
人多了，难免就有些杂乱，人人说一句议论一句，都会对衡阳大长公主造成再次伤害。
更何况，人多的地方空气也不新鲜。
众嫔妃，“……”
清心殿里这么多人，可就只有她们是闲来无事的，其余人大多都有自己的事，这黄院正说的怕就是她们了吧！
沈贤妃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快，冯皇后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陪着宣平帝，她却不行，就因为她不是皇后，只是个普通的妃子。
如此的差别对待，令沈贤妃心里恼怒不已，却又不敢得罪了黄亮。
谁都知道，黄院正对宣平帝有救命之恩，医术又颇为高超，为人所敬仰。
后宫中的人就没有不生病的，她要是因此得罪了黄院正，往后再想要请黄院正替她治病，怕是没有可能了。
毕竟，黄院正耿直的脾性人人皆知，便就是宣平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臣妾还是先行回宫吧，”沈贤妃压下心底怒火，抬眸温柔地朝宣平帝说道，“原本臣妾也是担心大长公主，可如今黄院正已经说了，臣妾若是再厚颜留下，便就是臣妾的不对了。”
语调柔柔的，和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冯皇后相比，自然更得宣平帝的心。
于是，还没等沈贤妃朝他福身退下，宣平帝就一把扶住了她，同样温柔地道，“贤妃既然心里担忧姑姑安危，便就留在这儿，陪朕一道等吧。”
冯皇后，“……”
宣平帝的这一席话，等于是打了冯皇后的脸，毕竟她才是中宫皇后，和宣平帝是夫妻，这种情况下，陪在宣平帝身侧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可宣平帝却当众落她的颜面，留下了沈贤妃伴驾。
冯皇后心中愤怒不已，双眸满是怒火地看向沈贤妃，一副恨不得要把她拆吞入腹的模样。
沈贤妃并不畏惧她的目光，反而颇为得意地迎了上去，还带着些许挑衅的意味。
“多谢陛下。”有了宣平帝的许可，沈贤妃便就大大方方地留了下来。
而其他嫔妃，包括萧德妃和杨淑妃，也都只有回去的份儿。
对于沈贤妃被宣平帝留下来这事，黄亮虽说觉得不顺眼，但到底没再开口。
罢了，左右他只要替大长公主吊住最后一口气，撑到淮北郡王府的人赶来就好。
……
过去半炷香时间，赵淑懿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清心殿外边，没等内侍公公通禀便就闯了进去。
“……”内侍公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算了，衡阳大长公主毕竟是临安郡主的嫡亲祖母，如今出了事，临安郡主心里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人进去后，赵淑懿忽然就停了下来，只敢远远地望着。
那躺在床榻上的人，远远瞧着都面色苍白，不见半点血色，却是祖母。
她曾想过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有料到这个。
即便是她脑海里出现过的那一幕，祖母也只是成了个废人，可性命却是无忧的。
方才她一路跑过来时，听到萧德妃在说，祖母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祖母……
“阿淑，过去吧。”杨明尧侧头，见到她这副模样，更加难受了。
也是怪他无用，没能救出大长公主，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他暗暗地攥紧了双拳，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浓。
赵淑懿抿着嘴不吭声，步子却往前迈了几步，太医们见是她来了，纷纷让出道路。
便就是宣平帝，此刻也没有因为她不向自己行礼而责罚，反而还说了句，“姑姑被人发现时，已经是这般，临安你莫要太难过了。”
仿佛就像是一个多么慈祥的长辈一般，柔声地安慰着她。
赵淑懿便就在心中冷笑了下，眸底全是寒冰，并未回宣平帝的话。
对此，宣平帝也没有在意，甚至颇为大方及体谅地道，“都退下吧。”
这个时候，他还是表现得大方及体谅一些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