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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奇谚奇俗

巴蜀故地,有一条奇谚流传甚广。父老咸言:“猪来穷,狗来富,猫儿来了扯孝布。”

此条民谚通俗,一听便懂。谚语所涉三种动物,皆旧时百姓家里寻常之物,何以分个三六九等?

惜年代久远,出处已不可考。

丙申夏,避暑山中。余闲读明人江盈科《雪涛谈丛》,书中已有此谚记载。

谚云:“猪来穷家,狗来富家,猫来孝家。”

江盈科,字进之,号绿萝山人,湖南桃源人,明万历二十年进士,先后历任长洲县令、大理寺正、户部员外郎,卒于四川提学副使任上。

据江进之叙述,此谚最早见于元末。

旧时两川故地,尤其乡村人家,每有狗至,不管是否熟识,也不管家狗野狗,莫不喜形于色。

主人家仿佛中了六合大彩,多喂以美食,谓之“谢财神”。

设若猪猫二物至,必唾以口水,或逐或杀,不让其进入朝门半步,以免招邪。

时至今日,蜀地许多人家,仍有此忌。

问其缘由,莫能释之。

考民谚根本,乃生活现象反映,本无关鬼神。后世者不知渊源,以致讹传,当不足为忌也。

盖因穷家小户,无高大院墙,多以竹篱围之,猪能轻易拱篱而入,故“猪来穷家”,非猪来能兆穷也。

富家饮食丰盛,多有遗骨可啃,故招狗来,非狗来能兆富也。

又或家里多老鼠,故招猫至。

蜀人因老鼠夜耗储粮,形象地称为耗子,进而讹其为“噩耗”之“耗”。故猫来因“耗”多,谓之扯孝布是也。

江盈科蜀地为官多年,熟知蜀俗并记录此谚,也不觉为怪了。

丁酉夏四月于蛙鸣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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