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搞出那么大动静，他愣是没有察觉。
更让她恐惧的是，在清止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的时候，她伸手去碰清止的时候，只能穿过一片虚无。
这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她一下子没了主张。
观止灵院那些人是靠不住的，九宫山的更是不亲。
更何况，风千乔还在暗地里计划什么，九宫山很快就要出大事了，根本就没精力顾及其他。
所以她便用了当年西门子给她留的纸鹤，请他前来。
她没有兴趣去管风千乔做什么，但她不能失去清止。
她只要一想到，但凡有危险，就会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的清止，从此便消失于这天地间，她便不能接受。
听完了沐浅的一番话，西门子亦是惊讶不已。
他先前便见过清止，知道他与常人不同，眼下出了这个情况，他虽常年游历，见多识广，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之前有跟你师父沟通过这个事情么？”西门子问。
沐浅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你们不先沟通一下呢？他自己的情况，他会更清楚，这样能够省去很多麻烦。”
“他既然有心瞒我，他又怎么会跟我开诚布公？”沐浅苦笑。
“可他若是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他说不定就愿意跟你说了呢？”
沐浅又是一声苦笑，她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更何况是我的一举一动？他不说，也就是不打算谈这件事情，所以即使我与他开诚布公，也是无用。”
“那既然他不愿意你管这件事，说不定他自己有办法解决呢？他如此神通广大，能够透析一切，又能够一手退兽潮。”
沐浅苦笑，她道：“强大不意味着不会受伤，刚强不意味着不需要人牵挂。老头，你在那些弟子眼里又何尝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可即使是你，也曾被困在大蛇喉里，吊着半条命，靠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救啊。”
西门子一愣，在他眼里，或者在所有人眼里，清止就是无所不能的。
永远在适合的适合出现在适合的地方，那一双清澈的眸永远能够洞悉一切，那一双修长的手永远能够抚平一切。
所以他也没想过，清止会有什么不能。
“可若他都无能无力的事情，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办法？”西门子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就不去找办法了么？他可以看透他的生死，但我不可以。”沐浅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一些。
“可他既然不想让你管，你又何必非要去管？他说不定有自己的苦衷？”
“若我不管他，这天地之大，还有谁会管？他救过那么多人，可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救他啊。除了我，谁还会知道，他会受伤，他会孤独，他会消失？他不说，只是不想徒增他人负担，但不代表他不需要。”
沐浅的声音很轻，但一下一下的敲在她的心上，敲得她心肝直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好像这种感觉已经埋在自己的心里深处很久很久了。
而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和他数次的相救。
她说不清，道不明，但感觉就在那里，她不想抹掉，也不能不管。
西门子被沐浅这一说，便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末了，他叹息一声：“我怎么就没你这么个有良心有出息的徒弟。”
“可你座下门徒不计其数，你有你的师父师兄弟，还有你整个三清山啊。而他，只有我了。”沐浅眸里一黯。
西门子沉默了，沐浅的话，不可否认。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西门子才开口道：“谁让你救了我的命呢，唉，这事，做不到也得做咯。”
沐浅双眼一亮。
“这件事情我自己是做不来的，我得回去找人，你得等上些时日。”
沐浅点了点头。
“那行了，九宫山那边我也不回去了，办苦差去咯。”
西门子的剑调了个方向，往东边飞去了。
“不用谢，不用感动，我就是这么个好人。”
沐浅一笑：“谢个屁，十年前他也救了你一命！”
“没良心的死丫头！”
西门子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沐浅的视线中，她才叹息一声，调转了个方向回九宫山去了。
回到九宫山的时候，清止正坐在树下品一杯香茗，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似是没什么事情能够惊扰了他的平静。
“回来了？”
“嗯，老头走了，我去送送他。”
清止将桌面上的帖子推到沐浅面前，他道：“这是你下一场比赛安排。”
沐浅拿起帖子一看，卜元。
她勾起唇角，正好，这阵子恶心了她那么久，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接着清止又朝着她推了个帖子。
沐浅拿起帖子一看，竟然是九宫山破格招收她为预备弟子的帖子。
“九宫山这群老头，可真是精明。打这主意是怕我一路杀上去让九宫山丢了面子吧？我要是成为了九宫山弟子，那我无论名次如何，九宫山就没有被外人打脸这一说了。所以，风千乔肯定也有一张。”
“浅浅心明如镜。”清止轻笑。
“我不进九宫山”
清止点了点头，他道：“其实你更适合进三清山。”
沐浅一愣，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她不会离开，她会一直陪着他。
“我哪里也不去”
“西门子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教导你还是可以胜任的。”清止认真的道。
“你这是在赶我走？还是托孤？交代后事？”沐浅眼眶一红，一个激动便口不择言了。
“浅浅，我不会有事。”清止蹙起了眉头。
“那就算我多事。”
沐浅点了点头，她拿起桌面上的帖子，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清止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手指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他垂下眼睫，低声自语。
“你这样子，我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其实，有些事情，我也会不懂得如何处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