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还来不及洗手，殷淑秀就吩咐：“燕子，这块肉上的毛很多，我眼神不好，你来夹一下……”
眼神不好这话绝对是真的，老一辈的眼神都不好，可是，貌似樊义经常吹嘘自己双眼都是一点五，而且樊义的公司离家近，早就回家，悠闲看着报纸。
“樊义，你的一点五那么难得，浪费了太可惜，该帮你妈夹一下毛嘛！”她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脸上更是笑容可掬。
“夹毛啊？那个事情我从来没做过，不会！”樊义的理由很充足。
“不会就学嘛，你们兄弟都那么聪明，这点小事哪能难倒你们！”凌燕决定，从夹毛开始，让二大爷也学着做点家务。
“学不会！我妈说，我这种人最好不要碰家务事，连厨房的门都不要进，否则就是帮倒忙，越帮越忙……”二大爷巍然不动，振振有词。
不要碰家务事？凌燕满头黑线，以后二大爷也要成家吧，谁去碰家务事？
“夹毛不算家务事啦，你试试看……”凌燕不死心，更主要是不甘心。猪肉递到樊义面前，看看他好不好意思公然拒绝。
她低估了二大爷的懒惰和镇定。樊义身子毫不动摇，眼睛看着面前的猪肉，“我，我说了我不会……”
“凌燕你在干什么？”有高亢的声音响起来，殷淑秀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葱，气急败坏，“你硬要逼阿义夹毛做什么，都说他什么都不会……”
“妈，我只是觉得阿义视力好，夹毛会夹得很干净……”她辩解。
“拿来！”殷淑秀的速度很快，瞬间就到了跟前，一把夺过猪肉，“我自己夹！”旋风似卷进厨房，手里的葱散落了几根在地上，又旋风般卷出来，捡起来就走。眼睛直视前方，再不看凌燕一眼。
手指上还留着凉意——那块猪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久，凌燕怔了怔，返身就回自己屋子去了。
这天晚上她没有再去厨房帮忙，吃饭的时候也异常沉默。下班那一幕发生的时候老太太不在家，不知道这个插曲，顾自笑，“今天燕子怎么不说话了，怎么，在公司有人欺负你了？”
凌燕咬了筷子，笑笑不做声。
殷淑秀若无其事，招呼儿子女儿这个菜多吃点那个菜多吃点。
“谁欺负你告诉奶奶，我骂他去……”老太太一贯把家里的小辈当小孩子，哄着她。
虽然是哄小孩子的做法，却叫人心里暖洋洋的，似乎，还有点鼻子发酸，不是觉得委屈，是有一丝的感动，这个家里，老太太把她当家里人一样呢！
“没人……就是上班有点累……”
吃完饭照例作鸟兽散，凌燕看看殷淑秀爱理不理的表情，咬咬牙也跟着走开，走出几步殷淑秀在后面叫她：“凌燕，我累了，今晚的碗你洗吧！”
“我看你今天下班比较累，所以没叫你帮着做饭，不过洗碗总可以吧？家务事每个人都分担点，这才叫家务事！”她沉着脸补充。
原来她也知道家务事应该每个人都分担点，凌燕忽然想笑，“妈，你说得对，不如今天我们就来商量一下怎么分担家务。奶奶和爸爸当然应该休息的，那就我们几个参与。我提议，首先从洗碗开始，阿正，阿义，秀秀，你们觉得什么样的方式决定顺序最好？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
故意采用选择的顺序的方式，一开始就把那大爷二大爷大小姐套进去，多高明的办法！她颇有些得意。
“随便你们吧，我不参与！”樊义笑吟吟。
“我也不参与！”樊秀也忙接口。
“我也不……”樊正话还没说完，见凌燕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赶紧改口，“随便！”
“什么随便？哈哈，反正你们夫妻内部决定，我们一概不参与！”樊秀哈哈笑，顺便躺下，拿起一根香蕉咬啊咬。樊义干脆往外走，“雅婷说要我陪她江边走走，我先出门了！”
“去吧去吧，等会儿婷婷等急了。让人家女孩子等，这可不好！”殷淑秀善解人意地说，急忙上前给儿子拍拍衣服，“你这头发要不要梳一下，有点乱！”
全都无视她的提议，都想装糊涂躲着不干活是吧？凌燕也下了狠心，从樊正身上先下手，反正这个缺口最容易攻破。
“那就从大到小。今天阿正先洗碗，明天我洗，后天阿义，然后秀秀……怎么样？家务事人人有份，我和阿正就带头先做了！”她笑眯眯，找了围裙就往樊正身上套。樊正一百个不愿意，不敢表示反对，只好磨磨蹭蹭，“老婆，我把新闻看完……”
“搜狐新浪上有的是，等会儿上网看个够！”
“那，我休息一下，刚刚吃得太饱，不舒服。”
“早点做完就可以休息了！”凌燕推着他往厨房走。
殷淑秀正暗悔刚才话里有漏洞，以致被凌燕抓住安排分担家务，见此情况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拦住，“燕子你真是，你丈夫忙碌一天，工作那么累，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下？”
“我也是为了家里的家务事嘛……”那脸色太阴沉，令人想起以前的几次大风暴，虽然逼着这一干大爷分担家务是当务之急，可是还是要当心踩了老虎尾巴。凌燕谨慎小心赔笑。
“少拿家务事做借口，就说你不愿意洗碗！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洗……反正我还有口气，还没累死……”殷淑秀气哼哼收拾碗筷，气哼哼拿进厨房，嘭的一声扔水槽里了。
“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一发作起来一点余地也不给我留！你是没看见那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那话说得多过分，我当时多尴尬，什么也说不出来，要回敬几句又害怕再吵起来……”
在QQ上向香帅诉苦，凌燕还气得全身发抖。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阿正呢，当时没说什么？”
那家伙？凌燕鄙视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