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渔民们便急不可耐地将船驶出了海。点点风帆顶着海风,迎着朝霞,不一刻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午饭过后,永乐道人和李天心执意要走,周良一家见拦不住,将二人直送出了村子外,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永乐道人带着李天心,两人步行到海边一无人礁石后面,驾起剑光,缓缓向东海上空飞去。
此时阳光当顶,海上平风细浪,清波潋滟,绚光流彩,闪耀不绝。极目千里,海天一色,也不知这天究有多高,海有多阔。李天心从小生长内陆,几曾又得见过如此这般壮观宏大之景,直瞧得目瞪口呆,两眼发直,只觉得和这广袤的天地相比,个人实在是微不足道。
正在感概莫名,忽见远处海面起了一痕白线,直往这边涌过来,到了近处,才知竟是高高涌起的海浪。海上无风起浪,这可怪了?李天心正在思付,身边永乐道人道了声:“不好,前面出事了!”催动剑诀,飞剑带着一声轻啸,电掣而去。
海上这时一浪高过一浪,滚滚而来,又呼啸而去,飞沫如雨,激起满天碎玉琼浆。李天心忽道:“看,是渔船!”话音未落,蓦地惊恐万分,高声大叫起来。
但见数十艘渔船在惊涛骇浪当中风帆大张,没命地向近海这边逃过来。船后百丈开外,一头色作青色,龙头长身,背生肉翅的怪龙双翼大张,直欲遮住了半边天空,不停拍打海水,激起数丈高的巨浪,猛然腾空,又不停拍打海水,激起巨浪,再次腾空,飞速向渔船追击过来。眼看着就要追上,船上渔民绝望的哭喊声连轰鸣的海浪也压抑不住。
飞剑不停地加速向渔船射过来。李天心只觉永乐道人手一松,自已身子直挺挺向海面落将下来,还未来得及惊呼,背一紧,人好端端地跌落在一只渔船的船板上。永乐道人蓦地发出一声裂石穿云般的长啸,啸声不绝,一手执剑,踏波逐浪,向那怪龙奔去。
借着一股大浪之力,永乐道人凝气高高跃起,喝道:“孽畜,还不快来受死!”
那怪龙自空中扭动脖子,圆睁着碗大的一双碧眼,血盆大口中獠牙乱错,口涎横飞,瞪视着永乐道人,好似愤怒异常,张开大嘴嘶吼一声,一股水箭电般激射而出。永乐道人左脚在浪尖一点,轻飘飘翻起丈余高,避开水箭,左手一指,飞剑如迅雷急电一般卷掣,直射怪龙前腹。怪龙双翼一拍,一阵飓风激起冲天巨浪,将这剑光顿时击落。永乐道人伸手招回飞剑,身形凌空飞起,越过怪物上空,又是一剑,向它头顶斩落。怪龙识得厉害,将口一张,一颗碧绿晶莹、灿若明星的珠子随着一团彩烟飞将出来,初出时小才数寸,转瞬间变大如盆,堪堪敌住了永乐道人的飞剑。永乐道人见它放出元珠,脸色变了数变,连忙催动剑光,雪亮的长剑光幕暴长,嗤嗤有声,虹飞电掣,夭矫盘旋,和那珠子斗成一团。这珠子本是彩烟缭绕,晶亮耀目,此刻在剑气围裹之中,瞬间色泽暗淡,彩烟绽散,眼看渐渐抵架不住,那怪龙倏地一声怒吼,宛如平空起了声焦雷,声波击浪,炸起大片大片的海水,如暴雨哗啦啦的自半空倾泻而下。吼声中,怪龙阔口一张,一团彩气喷出,那珠子霎时有了感应,光华大作,彩烟缭绕,更是有若实质,反过来将剑气压抑了下来。怪龙吼声不绝,一振翼,整个天空顿时一暗,双翼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倏地以雷霆万钧之力击打在海面上,巨尾重重砸落,掀起六七丈高的巨浪,和着飓风,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向永乐道人当头压将下来。
此时渔船已逃得很远,但李天心一双慧目,透过漫天惊涛骇浪,将这一人一怪打斗场景看得清楚明白,眼看永乐道人就要被巨浪击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不觉惊呼出声,骇得浑身冷汗,大汗淋漓。
永乐道人奋起一跃,身子高高弹起,眼看就要避过浪尖,突地一股飓风刮来,不觉体内真气微浊,身子一沉,立被狂风海浪击中,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跌落,摔入滔滔海浪之中。
“老哥!”李天心大叫一声,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滚滚直下。
此时漫天风浪稍歇,怪龙双爪踏波,巨大的尾巴跌宕沉浮,碧目乱翻,四下睃视,忽地看见远处逃避的渔船,咆哮一声,双翼一振,踏波逐浪,飞掣追来,眼看着离艘群越来越近。
船上渔民见怪龙又追了上来,惊慌失措之下,早骇得呆了。李天心大喝一声道:“你们不要命了,快划桨!”
渔民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拿起船桨,拼命地划起水来,可是又那里快得过怪物,它每下双翼张合,便是滑翔数丈,眼看就要追了上来。
众人正在绝望大哭之际,突见海上又起了掀然大波,整个海面一片动荡,波涛汹涌之际,海浪蓦然高高抛起,不一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涡流急速回旋,海水不断地卷涌进去。突然间怒涛激射,旋涡炸裂,“轰隆隆”一声巨响,激起一股巨大的水柱直冲云宵。水柱未经落下,四头巨大的分水海兽展蹄嘶吼,拉着一辆青铜战车破浪跃出。那战车巨大无俦,周身闪着青冷冷的寒光,由四兽拉着,在海面上奔腾驰聘,如履平地,所过之处,无不风平浪息。
战车转了数圈,蓦然停下,稳稳地落在波涛上。四头分水海兽咻咻地打着响鼻,神情狞猛,当头堵截住那怪龙去路。战车上站立一人,红发金冠,身材修长魁梧,面目英武,手执方天画戟,神情不怒自威。
船上渔民几曾见过这般奇异场景,瞧得连恐惧也忘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道:“海神,是海神显灵了!”
霎时间,呼地一阵阵欢叫声,众人死里逃生,满是喜极而泣的表情,齐刷刷地跪在船板上,磕头祷告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