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的父亲,还有那个男人……
薄唇紧抿,半晌,清冷的两个字才跟着逸出,“谢谢。”
竹醉清的身子不自觉的跟着一僵,竹影也跟着抬眸望向面前的白衣女子,露在面纱下的那幅眼神却是极为复杂难明。
视线收回,望着城楼之下依旧坐在马背上的男人,薄情缓缓眯了眼睛,下一秒,身形却跟着直直掠起,白色的衣裙在空中翩翩飞舞,一头长及肩的墨发飞扬,惊鸿一现,人已立于城楼之下,飘浮在宁弈的面前。
马背上的男人霸气万分的一把将人拖至自己的身前坐定,拉紧了手中的缰绳,不再看那城楼之上站着的所有目瞪口呆之人,圈着怀中的白衣女子策马返回至原来的位置。
“撤退。”宁弈一声令下,带头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五位身着一样铠甲的男人,三十万大军紧随其后,扬起漫天风沙。
留下城楼之上已经石化一片的众人。
行了大概有半刻钟,已经离了西夏边关有一段距离后,原本还老实待在宁弈身前的白衣女子这时却跟着略挺直了背,抬眸望着天空中的某一点,白色的衣袖中有什么一飞冲天,缓缓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天空中原本普通肉眼看不到的一个小黑点却跟着逐渐被放大,转瞬掠至众人眼前,停在白衣女子伸出的右手之上。
众人这才看清,竟是一只通体纯黑的信鸽,眼神晶亮,看起来极为有灵气,不像是普通的信鸽。
薄情素白的手掌缓缓伸出,轻顺了两下面前鸽子身上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光的黑色羽毛,一下一下极轻的打着拍子,唇角却是难得的勾出了一抹笑意。
玄门所养的鸽子一般都被染成了玄色,或者再不然就是通体雪白,上面有特殊记号,而这通体纯黑泛着灵气的鸽子世间倒是极为少见,一时间,连坐在薄情身后的宁弈也忍不住跟着侧目。
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薄情也不看,只是一下一下极轻的梳理着面前鸽子的羽毛,唇角浅勾,原本清冷的眼神也跟着泛起一抹少见的柔色。
“何事如此开怀?”宁弈望向她手间轻抚着的黑色鸽子,极为好奇。
薄情手间兀自轻抚着鸽子的羽毛,唇角的笑意却是缓缓淡了下来,调整了个姿势,索性慵懒的倒向身后黑色男子直挺挺立着的胸膛,似没有听到身后男人的问话,缓缓拆了鸽子脚上绑着的书信,展开。
免费的人肉靠垫,不枕白不枕。
身后男人的心跳声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料传入薄情耳中,鼻息间萦绕的全是那男人霸道万分的冷峻气息,却是让薄情不住的挑眉。
看到熟悉的丫头两个字,薄情的眼神慢慢转柔,浑身上下的清冷顿时淡去不少。
玄老的书信几年如一日的繁琐,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他的近况,下面几行便全是对薄情的耳提面命,唠叨异常。
最清楚薄情冷漠背后的别扭,所以玄者写信总是会再三提起她那不讨喜的性格,先是噼里啪啦的数落一通,然后再细致的劝慰,一贯秉持他的玄式写法,所以薄情看了两三年如出一辙的话语后,便得出一个经验,中间的部分直接跳过。
一目十行的扫过,缓缓将视线移至最边角下方处一排细小的文字,这封信比之半年前的那封倒是多了不少内容,最后结尾处一句,竟直接写明了他的归期,倒是让薄情不住挑眉。
说是云游四海,一去便是快五年的人要回来了?
唔,好吧,她有点惊吓。
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不知道老头回来还认不认得出她来?也不知道老头胡子有没有再长长一大把……
薄情暗自挑眉,心底却因为书信最后一句话而泛起她不知明的情绪。
宁弈一直在侧目观察着面前女子的变化,看她浑身上下的冷漠气息因为一封书信而瞬间消散换上一层柔色时他就忍不住开始挑眉,对面前白衣女子手里拿着的那封书信好奇万分。
到底是何人写的一封书信,竟温暖她至此?
从未看过面前白衣女子露出这种略带温柔的眼神,面对所有人,这个女子始终都是冷冰冰淡然万分的姿态,他那时候便以为这个女子生性便是如此,冷漠孤傲,却是没有想到,原来她也会露出如此温暖的柔色,敛起全身的冰冷锋芒,开始像个……人。
是的,像个人。
有感情,有情绪,有波动,甚至还会露出她正常时永远不会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出来。
眼神幽暗明灭的望着面前女子手中执着的那封书信,坐在薄情身后的男人突然跟着扯开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管他是谁,以后能让她露出如此表情的,却是定要非他莫属。
薄情倒是没有理会身后男人一瞬间涌上来的心思,待手中的书信方方正正的折好放入袖中,一扬手,将原本停在她手上的黑色鸽子放飞,身形也跟着直立起来,纤细的背挺得笔直。
男人的眉突然一皱,为她突然直起的身子,怀中突来的空虚。
薄情这时却是缓缓扭过头看向身后坐着的黑衣男人,薄唇轻启,清冷的嗓音传出。
“到此吧。”
为她突来的一句话,宁弈的眉头皱得更深,全身上下的霸道气息一瞬间变得更为浓烈。
“二公主这是想不认帐。”赌局已定,他才是最大的赢家不是么。
薄情却是极轻缓的笑开,风华绝代,墨发飞扬,望向面前男人的眼神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又恢复成一贯的清冷不近人情,“宁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赌局输了,我承认,赌约你要履行,我也无话可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