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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到此结束，下一章预告篇－－找个树洞靠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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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国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是哪里？大多数人会告诉你是火车站，可是如果你要问那些刚毕业正在找工作的大学生，他们绝对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解释，还能是哪里，当然招聘会啦。
罗猫猫在百度上输入招聘会现场，无一例外会场后面添了两个字，火爆。
为了赢得更多机会罗猫猫和陈远清赶了个大早，早上八点半就来到招聘会中心大厅.这是周末，因为每个星期都会有招聘会,现在不是冬季大学生就业的高峰期，所以来参加的人相对少了很多。但进去不到十几分钟，蜂拥而入找工作的人还是把会场挤了个水泄不通，人山人海挤来挤去，像一拔深黑色的波涛暗流涌动。罗猫猫和陈远清受不了里面沉闷的空气，挤了半天才从人才交流大厅的人堆里挤出来。
“热死了。”他们两个人汗流浃背地坐在大厅门外高高的台阶上凉快。
“人不少啊，但我学的专业根本就没有人招。”陈远清拿着一把进门时被人塞到手里的电脑学校宣传资料使劲扇。
“唉，工资都太低，要求倒都不低，我排队那家前面有个大姐应聘会计，招聘方问人家家在哪住？丈夫做什么工作，在什么单位，我觉得那根本就是探人隐私。”猫猫也拼命地拿一叠彩色硬纸片扇风。
“问这些问题，那家公司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那么离谱的问题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排在后面起身就走人了。他们要是问我你有男朋友吗？在哪工作？我还不崩溃？”罗猫猫习惯性的撇撇嘴。
陈远清笑起来：“至于嘛，还崩溃？没男朋友就没有了，他们还能怎么着你？”
“这叫揭人的伤口！我就不给他们这么说我的机会。哼哼。”
旁边陈远清不断擦汗：“现在所有公司都这样问，难道就因此不找工作了？”
“总有一家不问的，我就去那家不问的。”猫猫边不停地扇边洋洋得意地看身边穿梭的人，忽然她的目光停下来,迅速低下头，把扇风的宣传纸往脸上的一遮。
“怎么了？”陈远清不解地看着身边遮住脸的罗猫猫。
“没，脸上有个东西，我自己弄掉了。”猫猫捣鼓半天才拿掉宣传纸冲陈远清一笑，然后起身说：“我们再进去转一圈吧。”
“好。”陈远清也站起来，先一步挤向大厅。猫猫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一眼大厅外面的人，她没告诉陈远清，她其实刚刚在门口台阶上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那是两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罗猫猫遭遇生命里的第一次相亲，介绍人是邻居一个大婶。猫猫不想去，但猫猫妈说了，行不行得去瞧瞧不是？万一对方不错呢？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好人。猫猫直犯晕，这是什么逻辑啊。
所以稀里糊涂的有了第一相亲，那个年轻人从学校毕业好多年，大罗猫猫四五岁，据说在一个工厂做机械师。邻居大婶一脸笑眯眯，意思是说虽然他人忠厚老实一点，但基本上工作还是很有前途的，指不定哪天就能弄个工程师当当。猫猫妈一脸感激，猫猫一脸的不以为然。
相亲那天，在一间茶馆里，他们足足聊了有半个钟头，但基本上全是罗猫猫一个人在说话，之所以能呆够半小时那是猫猫妈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猫猫看人一眼起身走人，至少要聊聊。那就聊吧，天南海北得聊，猫猫从诺贝尔文学奖谈到篮球NBA的姚明，又从美国不夜城阿拉斯佳谈到香港电影《重庆森林》，对方偶尔插一句“嗯”，从头到尾都没吐出一句超出十个字的句子。
后来大概是不了了之吧，因为是第一次相亲，猫猫倒是记住了那个人人高马大，国字型脸看起来还算顺眼，唯一缺点就是不说话的青年，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人家叫什么名字。猫猫也觉得那天侃侃而谈的自己一定让对方印象深刻，所以她认出从招聘会大门走出来的那个人曾是相亲对象时第一反应就是躲。
在招聘会场上遇到相亲对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件尴尬万分的事情，虽然谁也不比谁强，但也不能把自己差的一面展示给众人看啊。
仰头看招聘方贴出的条件的陈远清哪里知道罗猫猫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情，心不在焉的罗猫猫继续走神……
那个青年现在至少也快三十了吧，现在还在找工作，可见混得也不怎么样。猫猫有点气结，当年邻居大婶硬是认为他工作不错，斜睨着眼睛说罗猫猫这些刚毕业的女孩子，眼睛都长到了天上去。
猫猫妈倒是为女儿猫猫反驳了一回，她说现在的孩子刚出校门，哪知道生活的艰辛啊，先让她折腾几年吧，等再过几年你看她还挑什么。
结果数年后猫猫妈连肠子都悔青了：“让你先又经经世面，可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丝毫没长进，连找个男朋友的本事都没有！”
猫猫妈歇斯底里地地打击猫猫，骂了这么年，猫猫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得跟铜墙似的，猫猫妈那几句翻来覆去的话已经变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半点杀力。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猫猫妈那两句话也应该更更新了，电脑系统还过几年更新一代呢，旧话也应该换换包装了。猫猫忽然想到上次打电话家里没有人接，猫猫妈真狠心，这么久也不说主动给她打个电话。虽然鞭长莫及，但猫猫还在她的鞭子范围内啊，不应该这么快放弃的。
“猫猫？想什么？”陈远清推推她，猫猫回过神来。
“你瞧，那家前面排队的人挺多，我们去看看什么职位。”陈远清拉着罗猫猫在人群里穿梭，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一看：是家个人服装店在招聘购导，薪水倒是极高，基本工资一千五，比做办公室文员职资强多了，难怪有那么多年轻女孩蜂拥而至。陈远清失望地叹口气，罗猫猫显得意兴阑珊，她不敢告诉陈远清其实她现在还不想工作，只是过来看看行情。
“看起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我们出去坐一会吧。”罗猫猫建议出去。
两个人又坐到招聘会场外面，这次猫猫提议坐远点，她可不想再遇到什么认识的人，哪怕一个旧同学。
两个人一起坐在招聘会场大厅隔壁楼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大厅门口鱼贯而入的人流发呆。
2
“在想什么？”陈远清再次推推走神的罗猫猫，今天猫猫穿了件纯白色短袖衬衣，下面是条七分牛仔裤，扎起的马尾辫显得很活力，眼睛很大，只是偶尔走神时会不自觉得眯起来，给人很可爱的感觉。
猫猫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愿意说话。她还沉浸在刚才遇到的事情里，她忽然想到，等到陈远清三十岁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奔波在求职的路上。她问他：“如果以后还是找不到工作会怎么做？”
陈远清微微一楞，然后有点尴尬地笑起来：“还能怎么样？管理我们家的门面生意当个小老板，可是委屈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当老板也不错啊，至少不用给人家打工。如果我有钱我绝对不上班，我一定开个小店。”
“开店没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工作有时候只是证明自己读这么多年书能就业而己。我真的不想这样飘飘荡荡了。”
“只是这样吗？”猫猫手托着腮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得陈远清心发慌。
“我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依靠父母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也可以有一份自己完全独立自主的事业。男人还是应该独立，虽然目前有点难，但我在努力。”
“独立的事业？工作还是什么？”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能开个店，这个前提是我需要去上班先为自己积攒资本。花自己的钱即使赔了也不会觉得亏欠父母很多。”
“年轻人很有想法嘛。”猫猫装长辈拍拍他的肩来了一句赞叹，让陈远清更不好意思了。猫猫接下来又发起呆来。陈远清觉得她有点奇怪，他问：“你上次说芳芳要走，走了没？”
“快了吧，没有几天啦。”
“是去结婚吗？”
“差不多算是。”猫猫忽然回过头来冲陈远清说，“我觉得芳芳很傻，虽然她看起来一直很精明。”陈远清被突然袭来的问题搞晕了，他嗫嚅半天说：“怎么能这么说呢，同学里属她现在混得不错啦。”
“我觉得她的离开有点离谱，虽然她说服了我，但并不能让我心安。为一个男人放弃工作，家人，朋友，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有点傻！”
“我倒不那么认为，如果说芳芳傻不如说芳芳他们之间有爱情。”
“哼。”猫猫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还有爱情吗？用感情深厚这个词来说还行，千万不要再提爱啊情啊之类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的字眼！”
“你有偏激了。”
“什么叫偏激，你看看有多少恋爱到结婚最后劳燕分飞的，婚姻恋爱都是场势均力敌的角逐，如果有一方落后马上会被后来的人顶上。现在社会就是弱肉强食。”
“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人是感性的动物，有理智有情感，有血有肉，并不是你想得那么阴霾不明。你最近怎么了？觉得你很烦燥，看问题的观点都不正常了。”陈远清看着猫猫渐渐涨红的脸和眼里渐渐升腾的怨气。
“不是我不正常，是你太单纯。不要把什么都想得太美好，包括我。我也没有你们想像得那样单纯！”猫猫忽然冲他吼起来，然后转身走人。
陈远清追她：“怎么回事？好好的生什么气？还要走人。”
“我要回家，你不用管我！”猫猫甩开他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跳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后照镜中映着站在马路中间大太阳底下无可奈何的陈远清。车子开动，陈远清的身影渐渐消失，猫猫忽然悲伤无比，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3
坐在公交车上罗猫猫沮丧极了，如果这算心理低潮期的话，那么从杜芳芳通知她要离开那天她的心理低潮期就来了。一个人有点茫然，呆呆得不知道去哪里好，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回家，她开始记挂起芳芳来，发一条短信过去。今天可是周末，芳芳应该有时间。不到五分钟芳芳再次给她回过来电话。
“猫猫吗？最近台里组织了几场活动，周末还得来加班。我命苦啊，受了这么多年罪，不然今天一定去你那看看。最近我还忙搬家，大大小小需要处理的事都来压我。”
未等猫猫开口，芳芳已经在电话里诉起苦来。“找个搬家公司搬吧。一骨脑儿都搬回家。”猫猫给了她一个建议。
“不都得要钱嘛,还不如我慢慢搬。另外还有几场饭局要应酬，上了这么久的班，一说要辞职，同事都嚷着要给我饯别。你呢，有时间没？晚上过来找我吧，几个同事请吃饭，你也来湊个热闹，不说了，我们领导叫我呢。”芳芳又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猫猫很无语，她永远忙忙碌碌。
关了电话来不及往包里放又接着响起来，猫猫打开是家里的电话。她接通。“猫猫在哪？”声音很熟悉，还是小姨。
“在公交车上。小姨，我妈在吗？”
“在啊，她在看电视呢，你找着对象没？你妈可还生着气呢。”
“哪那么容易就找着了？让她再给我一点时间。小姨，你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唉，我今找你有点事，我托几个朋友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人家条件挺好的，人也不错，听说个头挺高，长得挺帅。什么时候见见？”
“小姨，你就别相信那套。你还记得我那年见的那个吗？说工作好，今天还在招聘会上见着他呢，失业正在找工作中。”
“哪个？招聘会？你怎么会去招聘会？你失业了？”小姨敏感地问猫猫，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语。她可不想被她们知道她又辞职了，赶紧改口：
“我们公司招人呢，让我去招聘。失业？没有的事。”
“吓我一跳，好好干，不要动不动做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小姨松了口气。“以前见过的就不要再提了，今天见的这个绝对不错，你小姨我托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今天吗？难道你已经跟人约好时间了？”
“这不周末吗?托的那个人今天才给我打电话说见面,我想着你明天就上班,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啊，下午没事去相亲吧。”
“我有事。”猫猫赶紧推脱。
“有事推掉，你必须去见！”小姨下了硬命令，然后放温婉语气，“猫猫，这是你的人生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你看看你的同学们有结婚的吧，而且结婚的还不少，没结婚的现在也都个个事业有点小成就，我们倒是不指望你能赚多少钱就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人，一辈子安定下来，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小姨的话绝对要比猫猫妈婉转得多，还真让猫猫没话说，谁让她不是当女强人的料，只好接着去相亲。
话说要是她是女强人的料，现在还用受这份气？猫猫真的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她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天天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在哪里见啊？”
“下午五点在蓝调咖啡厅见面。记住，打扮漂亮点，各种条件听说真的不错。”小姨千叮万嘱过罗猫猫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猫猫回味着小姨刚刚的话，手机有短信提示,她打开手机，是陈远清的短信：“你怎么了？”
“我刚才心情不好，对不起。有事回聊。”猫猫回完短信后看着窗外，正午火辣辣的太阳都把地面给烤焦了。
4
蓝调是一家刚开的咖啡馆，对于这种小资格调的地方猫猫很少来，虽然每次路过总要驻足一会儿，因为它所处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在一条静谧的街道上，古朴的水磨石步行小道，两边种满了巨大的法国梧桐，阳光通过绿叶重叠的缝隙照在脸上，阴影重重。透明的落地大窗可以看到里面穿蓝色制服的彬彬有礼的服务员，让人暇想连连。猫猫很喜欢这种感觉，但骨子里又觉得小资类的东西不适合自己。所以从来没进去过。对方首次见面选择这里，不免有一开始就占上峰的感觉。猫猫宁愿觉得自己多心了。
里面是中欧的装修风格，精致的容器，飘着淡淡咖啡香的雅座，耳边回旋着一首粤语老歌，细听有萨克哈的浪漫与小号的伤感。只是猫猫听不懂那个女人周而复始在唱什么。
因为是掐点来的，猫猫又早到了，这让她有点气恼，为什么总是她在等别人？服务员过来问她点什么，她先点了一杯冰水。
为了顾及小姨的面子，猫猫在家足足打扮了一个小时，从穿衣到化妆甚至细致到修指甲。先试穿一套白TEE搭碎花裙，扎起马尾，端详半天觉得镜里那个女孩还太过稚嫩，又找出来去年夏末从淘宝网店淑女屋淘来的一条粉色雪纺连衣裙换上，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用莉莉周前几天放在穿衣镜前的烫发棒烫成大卷，打理完毕，镜里里面的女孩看起来成熟多了，也优雅多了。涂了层薄薄的唇彩看起来清亮很多，嘴角对着镜子满意地弯出一道弧度。好了，可以出发！猫猫一看表，大惊失色，还差20分钟，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她匆匆忙忙离家，锁门，在小区门口等公交，等了半天车还不来，咬咬牙，狠狠心，罗猫猫又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准点到达别人却没到，这让猫猫火气蹭地上来了，她心疼她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守时到达别人却晚到，分明践踏她的良苦用心。猫猫决定，如果等十分钟内对方不来就闪人，自己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没必要浪费在不守约的男人身上。
咖啡厅里冷气很足，呼呼的冷风让她感觉很好，一扫坐出租车时的烦燥，她渐渐安静下来。音乐舒缓，让人舒展。
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她低头研究咖啡馆深黑色的价位表时，对面有低低的男音问她：“你好，是罗猫猫吗？”
猫猫抬起头，一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她有点惊慌失措，点头后立即调整好自己，端正肩部，挺直腰杆，拿起她今天穿得很淑女的架子。
对方给了她一个微笑，径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朗声问她：“你好，我是你的相亲对象周周明凡。”
猫猫应声“你好”之后低头喝水，然后偷偷打量坐对她对面的男青年，他五官很端正，健朗，谈吐自如，穿一件素色的印花衬衣和一条质地很好的休闲牛仔裤。
“你很准时。”对方开口说话，微微笑起来露半排白牙，缓缓抬起左手看时间时，手腕上黑色的手表亮亮闪闪地折射着柔和的光。猫猫忽然就烦感了，那块手表明显块名表，虽然她搞不清楚品牌，也不认识，但他这个姿势分明在向她做一种炫耀。可是猫猫从来就是爱虚荣的女孩。
“对，我一般准时，极讨厌不守时的人。”猫猫拐弯影射他的晚到。
“呵呵，你生气了。可是我觉得你很可爱。”他笑起来，直直地看着猫猫，“衣服是淑女屋的，粉色很适合你。”猫猫有点错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对方漫不经心地点起一支烟。
“我刚刚辞职。我是宅女，天天守家一族。”猫猫有点不安，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次相亲。
“哦？宅女？其实我也很宅。不过公司的事情太忙容不得我去宅啊。宅在家里听听音乐看看电影磨磨咖啡是件极美的事情，我很羡慕。”他放松自己靠在椅背上，服务员过来端好两杯上等的拿铁咖啡。
猫猫推开冰水用小勺在白色咖啡杯里搅动，然后按照相亲惯例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开了一家小公司。”他的目光很深，猫猫下意识地躲开看咖啡。两个人沉默下来，猫猫不知道说什么好，静下心来听音乐。
“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他忽然问。猫猫一楞，但她还是实话实说：“我对品牌没研究。”
“呵呵，我刚买了一块表，你喜欢吗？”他的话题居然转到他一直有意无意在炫的手表上。“精工的，刚刚从淘宝网上淘来回来，全自动机械，日常生活防水，50小时动力存储加避震防磁。镜面材质采用低反射的蓝宝石水晶玻璃。”
猫猫尴尬地笑笑，背地里有点恼，喜欢怎么样，难道你送我吗？当然当面应该怎么说话她还是清楚的：当然了，很大方。”
“我对于品牌稍有研究，或者说我对物质有很强的***。比如男装，我喜欢汤尼俊士这个品牌，它宣扬了新生代宣传自我，无拘无束泊青春本色，体现生命的张力，标榜着独立独行的精神。我是它的忠实达人，我也很欣赏这种崇尚自然的生活状态。”
猫猫笑而不答，她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不发火，全当今天来听品牌普及讲座了。
对方见猫猫没有反应，转变话题：“你听过这首粤语歌吗？这是徐小凤的经典老歌《无奈》，成名于九零年代初，今天听起来依然有强烈的伤感情绪在回旋。音乐方面，我比较衷情欧美的纯音乐作曲，当然民族风我也比较青睐。”
对方思维敏捷，对各种时尚潮流了如指掌，知识也颇为渊博，是一个对生活极具品味的人。
猫猫时而低头喝咖啡，时而抬头插上几句她自己的观点，做到不亢不卑，不娇纵不献媚。对方的话题一直没有停下来，由他喜欢的品牌到他喜欢的欧美音乐，最后转到他爱看的电影，相当的健谈，相当的自信。她始终都在微笑，她觉得自己像戴了层面具，按照礼貌惯例行事，虽然觉得不舒服，但如果不能开罪于人就先维持表面的友好。
中年大婶似的浑厚女音幽幽地从咖啡馆四面八方传出在，飘浮在在他们两个人身边，就像耳边从遥远的地方轻轻传来的低语诉说：
你如何告诉我
美丽的承诺是谎言
你给我的笑容
也随风逝去
你怎能告诉我
深深的恋情已远去
你给我的情梦
也了无痕迹
5
爬上五楼，猫猫已经觉得体力不支，打开门走进去，室内依然维持她走之前的原样，也就是说莉莉周还没有回来，她先给自己倒点水喝，然后坐在沙发前开始发呆。
离开咖啡馆时，相亲的对象周明凡提出要请她吃饭，她拒绝了，倒不是因为矜持，而是她认为对方仅仅是客气而己。之前咖啡馆付帐时，猫猫提出AA制，对方没有拒绝，结果已经见分晓。
当一个男人与你AA制时说明他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以后更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猫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起出门时，他又客气地问罗猫猫：“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我的车在那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猫猫看到一辆酒红色的东风雪铁龙。拋开它给猫猫并没有多少好印象的主人来说，车子真是很漂亮，流线型的动感外观，时尚的新波尔多红。看来今天这位相亲对象不光是位帅男潮男，还是位多金男，猫猫怎么看他怎么觉得这一切都这么虚幻。
婉转拒绝之后，她一个人挤上了下班高峰斯的公交车，看着高个帅气的相亲主角独自去开他的红色时尚汽车，她长长叹口气，彼此都不是对方的那杯茶，所以不论是美好还是恶劣都是与自己无半点关系，所有一切都只能是蜻蜓点水式的一触而过。
呆坐了半天猫猫从卧室抱出来电脑上网，低头找插座时看到茶几下面一层的台面上，有半包白色包装的柔和七星，猫猫略为迟疑，她找出手机开始给莉莉周打电话，响了很久里面服务台提示：“对方暂时无人接听。”猫猫的不安加重，出去了这么多天到底去哪了？连个电话也不打，会不会出什么事？她甚至想到了报警。
但想到那天看着莉莉周跟那个男人轻松愉快地一起出行，她浅意识里觉得莉莉周应该没事。这个莉莉周啊。
打开电脑上线，杜斯夫给她留言：“最近过得好吗？”
她犹豫半天发过去四个字：“心情很差。”
“因为我的失约吗？哈哈哈哈。”他倒是很自恋。
“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能死人。如果有天我死了，一定是不堪生活的重负。”
“你小小年纪倒是伤感不少，重负？你一个未婚的小姑娘，不用养家糊口，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再玩玩，还敢抱怨生活？你知道人到中年一个男人需要承担多少生活事业的重压吗？”他发过来锤子敲打她。
“我要疯了，我被生活逼迫的，我要找男朋友，找工作，还要面对生活和工作里形形色色的人。我渴望真正为我自己活一回，每天这样的压抑与突然冒出来小迷茫能把我杀死。”
“为什么你找个男朋友会那么困难呢？我见过你上次发在论坛里的照片，条件也不是差，为什么会没有人追？你是太自我封闭了，如果不把心对别人放开，怎么可能伸开手臂拥住很多东西。人常说，记忆就像杯子，如果不倒出旧的琐碎的事怎么能腾出心情去做新的事情。”
“什么条件好，我今天去相亲了，没戏。回来我特别有挫败感，那个男青年只比我大三岁，可是事业有成，各种条件都好，我还在失业的路上匍匐前进。”
“怎么总是喜欢跟人家比呢？你怎么不想想，你比他很多条件都强，比如写一手好文章，才女加美女，时候还是不到，真要到了，就不是你天天发愁没男友，而是别人追着你跑了。”杜斯夫口灿如莲，夸得猫猫沉默下来，她怎么不知道杜斯夫在安慰她，自己还是拧巴在了一根筋上。
“你以后跟我混吧，我教你如何找男友。”
猫猫回过去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她忽然想起来杜斯夫没有解决的问题。随口问了句：“你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搞定了，女孩子都是用来哄的。只是我有点愧疚，那天冷落了你。我们明天再见一次吧。或者你约时间跟地点，我去赴约。”
“我已经不准备见你了。我觉得我还是不去你的生活堆里搅和了。”猫猫实话实说，杜斯夫有点惊讶：“你这样就把我丢进冷宫了？早知道我那天说什么也进公园去看你一眼再走。我一直都非常想见你，那天实在是事出有因，难道就因为这个吗？我知道我失约的行为并不好……”
“跟你失约没关系，是我在你来之前忽然发现我的行为不正确。”
“你一直在拿尺子衡量你的生活吗？每件事情和遇到的每个人都要衡量吗？丫头，没有事情有绝对的是与非之分。你又让自己生活在框子里。”
“没有条框怎么能称为人生呢，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条框里，有了这些准责生活才不混乱。”
“你错了，我们在保障大范围内不犯错之外，还要追求内心的小小的不羁。小范围内尊从自己内心声音才是真正得活得自我，活得舒心。快乐很重要，难道就因为怕胖而不吃零食，剥夺快乐的权力吗？”
猫猫沉默下来，无言以对。再说下去她就只能狡辩了，目前他的话很有道理，让她理亏。
“如果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想通见我随时通知我。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好好想想。”杜斯夫说完下线。猫猫一动不动盯着那些字研究他们的结构，像个失落的孩子。
6
厨房在烧水，猫猫浑浑噩噩地走来走去，却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忽然看着窗外渐渐积起乌云的天空，压抑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她忽然就伤感得想要流泪。大雨未至，暴雨前让人窒息的沉默。
下意识地抽出茶几上那半包烟，白色烟盒里精致的细长烟管。猫猫忽然想抽一只，颤颤抖抖的手哆哆嗦嗦点上，放在唇边抽起，呛人的烟味让她咳嗽得嗓子疼，学着莉莉周半卧在沙发上抽烟的姿式，她忽然在这种滋味淡然女士烟里找到了所有吸烟女人拥过的那个“寂寞”二字的全部含意。
姿势不够优雅，甚至都不会抽烟，猫猫看着燃烧的香烟，体味着在无边黑夜里天下所有单身独居女人的精神慰藉。电脑里音乐盒子正在播放许飞的新歌：
“每一次，让泪水流回心里，去灌溉梦想开出奇迹。
我要的坚强，不是谁的肩膀，怀抱是个不能停留的地方。
我世界多拥护，就有多匆忙，用所有的寂寞时光给自己鼓掌。
我要的飞翔，不是借双翅膀，自由是个不能代替的远方。
用旅途的孤单，来收获成长，直到遇见了你一起分享。”
忽然隐身的QQ，信息突突跳起来，陈远清一排彩色铅笔原头像跳个不停。猫猫点开信息跳出来：“猫猫，你在做什么？”
猫猫回复：“在发呆。”
“嗯，我给送你一套QQ秀吧，我是会员。”
“好啊。”猫猫来者不拒，装扮QQ秀之类的东西她最喜欢。
陈远清果真送过来，信息栏不停地提示。装扮时，她看到最后一样礼物是一束11朵的红玫瑰，娇艳欲滴，花语纸卡上提示：给最爱，最在乎的你。
猫猫心里闪过一个怪异的想法，但很快一闪而过，她想想就觉得可笑，那怎么可能？她倒是想到另一件事情：“远清，你知道莉莉周上哪去了吗？”
“我送得花你喜欢吗？莉莉周好像前几天说去要出去玩几天？她没有给你说吗？”
“没有，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猫猫有点恼，走时都不跟她这个室友说一声。
“可能她忘了吧。我的说的话你听到没有？看卡片了吗？”他有点心焦，猫猫一头雾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感觉，这么多年的同学关系容不得她多想。
她发过去一个微笑，然后说晚安，起身走人，如果不敢面对就直接离开，把所有的问题都包裹在时间的遂道中，无影无踪，无烦恼。
哗哗地大雨终于抑制不住地冲天而下，在关窗时她躲在厨房的一角忽然低声哭泣，一闪而过的闪电把厨房瞬间照亮如同白昼，随即是大雨铺天而下敲打地面的声音，夹杂着猫猫低声啜泣的声音像一个睡不醒的梦魇，假如一切醒来都成空。
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是短信的声音。她蜷在角落翻开手机，一束淡黄的光照亮了她泪流满面的脸颊，陈远清发过来一句话：“猫猫，做我女朋友吧。”
猫猫哭得更厉害了，她关掉手机，扣掉电池，这个夜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夜，任何人与物都不能甘涉和妨碍她的自我疗伤。
她发现自己就是一台超负荷运转的电脑，偶尔会死机，请给她一个安静地自动修复的机会，让所有的阴霾在她的自我重启后烟消云散。
这一刻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