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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冰火两重天

冰火两重天,市中心唯一一家不做广告、不挂霓虹灯、不发小纸条的传统酒馆。

隐身于众多灯红酒绿之中,它就像是一个孤独而又傲气的孩童一般,不屑于身边的一切。

说它落寞也好,说它老土也好,它就是这样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传统。

来到冰火两重天的客人也是这般,尽是一些有着某些执着、某些固执的人。人们把冰火两重天当成了一个疏泄心中向往的极致之地,在酒馆中恣意狂笑、快意舒愤。

当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仅靠外表是不行的。

冰火两重天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一个脾气相对暴躁一点、身材相对魁梧一点、体毛稍微多了一点,不过长相还算秀丽的女人。

她的父亲是市立医院的院长,母亲是市立高中的校长,哥哥是市政厅厅长,嫂嫂是市里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的继承人……

所以,她才可以这么放心地经营这家完全不靠盈利为目的的酒馆,只是为了寻乐而已。在这个小城市里,创造一片独属于她的小天地。

而这个女人,同时也是我的姑姑,通常我喜欢叫她晓暮姑姑。

“晓暮姑姑!”

提着重重的行李箱,我终于顺利到达了冰火两重天,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翘首企盼的晓暮姑姑。

“哈!清砚啊!你怎么现在才到啊,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猛地扑上前来,将我拥在怀中,晓暮姑姑一点都不顾周围路人惊异的目光,一个劲儿地蹂躏我的脑袋。

虽然我们是亲戚,但是我终究是个22岁的男孩,被晓暮姑姑这样抱着,我实在觉得很没面子。

“呃!晓暮姑姑,我的确是迷了一点路,呵呵!”尴尬地将晓暮姑姑从我的身上扒开。我开始跟她介绍站在我身后的那个穿着奇特的男人,“晓暮姑姑,多亏了这位先生,我才能顺利到达这里。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要好好谢谢……”

“是你?”一把将我挥开,晓暮姑姑火气超大地倏地冲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怒目圆睁,气势廪人。

“啊!哈哈,是我!嗨!”嬉笑着挠挠头,奇装异服的男人咧嘴一笑,大方承认。

就在我好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想要询问些什么的时候,晓暮姑姑一个利索的背摔,奇装异服的男人便顷刻间很不雅地睡在了地上,他痛苦地闭着眼睛,嘴角流着涎液。

形状……很可怜!

“晓暮姑姑!您这是?”惊悚地矗立在原地,我直盯着躺在地上还在不停抽抽的男人,小心地咽了咽唾沫。

好几年不见,晓暮姑姑的手法貌似又娴熟了很多。这么一个一米七八左右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轻松搞定,实在是有够令人胆惊。

“哎呀呀!不要管这个废物了。清砚啊,走,走,走,我们进屋去,姑姑好想你啊!”

轻松地提起我的行李,晓暮姑姑兴奋地将我推进了屋里去,丝毫不介意躺在店门口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此挂掉!

冰火两重天,店如其名,有着夏栏和冬谷两边,中间一条木质地板铺就的过道,既顺了夏的清凉,又圆了冬的温暖,看上去一点都不显得有多么地突兀,反而很是舒适。

我不知道晓暮姑姑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竟然能在一个完全开放的空间里,创造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气候,但真的是让我开了眼界。

一开始听妈妈说晓暮姑姑开了个了不起的酒馆,我还不明所以,这下算是真的了解了。

喝了一口晓暮姑姑为我特别准备的果酒,我小心翼翼地对着晓暮姑姑问道:“晓暮姑姑,那个,外面那个人是?”

“哦!他啊,他就是那个赖在我家二楼不走的废柴。”将手中的漂亮水晶杯放回原处,晓暮姑姑老大不爽地卷起袖子来,一脸愤慨地数落道,“他叫张靖,仗着自己脑子聪明点、身材好了点、相貌俊了点,竟然敢跟我讨价还价,跟我说什么废物经济早产化,让我趁早投资他的暴力书生居。自己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敢跑到我的酒馆里调戏我的可爱员工,简直找死!”

啊!原来他是这么一种人啊,那难怪晓暮姑姑要如此这般对待他了。

我这个晓暮姑姑啊,天生就是一个怪脾气的人!

她平日里最好的是面子,最见不得别人说教自己,即使亲娘老子也不行!就因为这样,她今年都三十有二了,却还待字闺中。

因为,没人敢说她。

而另一个触怒晓暮姑姑的导火索便是所有权问题。任何人绝对不能意图对她羽翼保护下的人有所企图,否则后果自行设想。

很不幸地,那个叫张靖的男人一下就将晓暮姑姑的两大禁忌给踩了个遍,不摔他才怪!能保住一个完整的身体已经算是大幸了吧。

心里暗暗为那个叫张靖的男人惋惜了片刻,我突然想到来到这里这么久,我的房间晓暮姑姑还没有帮我安排呢。

起身提起行李箱,我冲着晓暮姑姑笑道:“晓暮姑姑,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

我确定,我没有说到什么触犯晓暮姑姑禁忌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晓暮姑姑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了!甚至,嘴角都有点歪斜了!

风风火火地起身,又风风火火地冲到门外,晓暮姑姑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火速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倾身提着沉重的行李箱,我呆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刚刚,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情况。

“你!立马给我滚出我的地盘,我给你一个小时整理垃圾,一个小时以后,我就上楼踢人。不许磨蹭,否则我让你直接住到医院里去。”

循着晓暮姑姑的声音望去,我的视线里立刻出现了令我骇然的景象。晓暮姑姑竟然只凭单手!单手提着张靖,由门外进到了酒馆中!

而那个悬在她手下的如软条般的男人还依然活着么?

我想说,这还是一个女人么!

太恐怖了吧!

幸好现在酒馆中没有人,否则以后谁还敢来!

快步上前,我忙拉住晓暮姑姑的胳膊,打着圆场说道:“晓暮姑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您就放过他这么一回吧!您看,您又不缺这么一间屋子,他也不欠您房租,您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呢?而且您不是也说了么,他聪明、长得帅、身材又好!搞不好以后真的会有一番作为!到那时候,您不就赚到了嘛!”

“咳!咳!咳!啊!小兄弟……你果然够义气!我喜欢!”猛地抬头对着我眨眨眼,张靖快意地朝着大笑了几声,说,“以后跟着哥哥混,少不了你吃香喝辣的。”

“吃屁!喝屁!”倏地撒开手来,晓暮姑姑突然大喝起来,火气超级旺地将张靖丢在了地上。

转过身来,晓暮姑姑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依稀有着火光闪现。

噫?我刚刚有做什么触犯她禁忌的事情么?

兀自畏缩了下,我开始反省起之前的言行来。

啊!完了!完了!完了!

我刚刚……我刚刚貌似对她说教了!

看着晓暮姑姑那直勾勾直冒火的眼神,我是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这张臭嘴,不说话会死啊!

低下头去,我闭上眼睛,简直都能够预想到我接下去的下场了。恐怕今天晚上想要躺着睡觉是不可能的了。

静待了良久,没有预期的背摔,没有预期的剪刀脚,没有预期的残酷惩罚,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这时,张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坐在木质地板上,手上一直在按揉着肩颈部,想是被摔得不轻吧!

晓暮姑姑依旧立在那里,若有所思。她的眼睛看着张靖,脸上的神色有着一股子算计,嘴角的那抹类似狰狞的微笑更是让人渗得慌。

浑身打了个寒战,我退回到行李箱的旁边,做好了随时落跑的决心。我只是来东区这边体验人生的,不是来玩命的。

“呵呵!”轻笑一声,晓暮姑姑突然从思绪中穿脱出来,她看着我和张靖,脸上盈着满满的笑意,别说,那抹笑容还真是如春风般明媚,让晓暮姑姑看上去简直跟刚刚的夜叉样判若两人。

但是,不约而同地,我跟张靖两人都惊恐地往着对方的身边靠去,就像正要被下锅待涮羔羊反射性地寻求同类的气息一般。

“哈!没想到你们两人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啊!”双手合十做可爱状,晓暮姑姑的行为动作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

“既然这样,那么你们对于我以下的安排肯定没有意见了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晓暮姑姑那貌似温柔的目光里,实际上已经射出了千万道光刀,将我跟张靖千刀万剐了。

“这样,张靖,你呢,也不用搬迁了,就当市中心房价上涨了,你稍微担待一下,房价翻三倍吧!”笑眯眯地从兜里将租赁合同拿出来(我想说,这世上果然有这种将地契合约什么的都装在身上的人么?),晓暮姑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张靖还没有什么反应之前,揪住张靖的手,让他按了手印画了押。

“啊!啊!啊!我没那么多钱啊!分期付款行么?或者按揭……”以下的声音,被掩盖在了晓暮姑姑的鞋底之下。

嘴角微微抽搐,我站直了身体看着渐渐转过身来的晓暮姑姑,大气都不敢乱出。

“我可爱的清砚啊!几年不见,你都变得没小时候可爱了呢!小时候的你可是像绵羊一样温顺啊!”倏地伸手拍上我的头顶,将我本就没怎么打理的头发胡乱拨弄一阵,晓暮姑姑依旧轻轻地说着,“我呢,现在就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让你重新变得可爱起来。好不好?”

“……”

“清砚啊!从今以后呢,你就跟着这个废柴大哥,一边监视他,一边打工!我管你吃住,但你要将你所有的工资都给我。”

呃?就这样么?

兀自在心里庆幸着,我不禁感激起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来。看来晓暮姑姑真的是很喜欢我呢。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晓暮姑姑的期望。”将头点得像个缝纫机的针头似的,我只想早点摆脱这种痛苦的境地。

“清砚啊!不要这么急躁嘛!晓暮姑姑还没有说完呢!”故意对我狡诈一笑,晓暮姑姑接着说,“三个月后,我要你们将暴力书生居的营业额提高三十倍。否则,我就将你从小学至大学的恋爱对象都叫到家里去陪你爷爷喝喝茶,让你爷爷看看你的光辉业绩。”

呃!

原来晓暮姑姑竟是这么恩怨分明。

还有,用得着这么恨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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