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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安静了的羡鸳楼

羡鸳楼又开始骚乱起来,医科大的实习生们陆续返校。走廊上随处可见散落在地的包裹,各个宿舍的门大开着,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在宿舍里叫同学的名字。几天这里就会冷冷清清,人走楼空,很是安静几天。过半个月,又会有一批新的人重新热闹起来。

在夏虹已经忘记孙毅说在毕业前送自己一样的东西的时侯,孙毅却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他敲开了夏虹的宿舍门。夏虹开门的时侯,有一刹那的惊愕。孙毅将手中厚重的一本东西放在夏虹手中,对她说:“夏虹,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这本东西送给你,祝你幸福。”

夏虹邀请孙毅进宿舍坐坐,孙毅却转身离开。夏虹说:“那你什么时侯走?”

孙毅说:“晚上的火车。有时间去我们学校参加我们毕业晚会吧,赵子非应该邀请了你吧!”

夏虹点头:“嗯,那我去。”

赵子非已返校,临走前,邀请夏虹去参加他的毕业晚会,嘱咐她一定得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想和她一起渡过。自己毕业时没有举办过晚会,形式简单,学校领导轮番讲话,夏虹被评为优秀毕业生中一员上台领了奖,作为实习生代表发言,仅此而以。夏虹本来就挺想去的,现在因为孙毅,更加想去见识一下。

夏虹打开那个孙毅送给自己的大本,封面背景是粉红色的,上面一丛黄色的雏菊,小小的花朵开得清艳,翻开,扉页上写着:“雨后有彩虹,你是太阳底下的彩虹。愿你永远如虹般美丽纯净”字迹刚劲飘逸。他的字让她想起了赵子非的字,赵子非的字一笔一划的格外工整,撇和捺用力却很重,如同戴了一顶小帽,看起来就象高年级小学生的字迹。赵子非辩解说,以后上班全是电脑,无纸化办公,字就不用写那么漂亮。据说字和一个人性格有关,孙毅的字倒是挺像他的外型,爽爽朗朗的,那么赵子非呢?赵子非如果性格,外型如同他的字迹般幼稚怪异,那岂不惨了?

是一本影集。翻开看,一页一页全是风景照片,镶白边压了膜。左边是照片,右边是一行小字。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座石拱桥,桥上的小狮子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仍朝远处眺望,远处,是虚化了的飞檐翘首的人家和竹丛,照片黑白基调,怀旧而古老。小写题着:1998年8月6日傍晚5时苏州,夕阳微露,恍如前生。原来,这照片全是孙毅自己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他的注释,拍摄这张照片时的感受,或是一句话,或是一首小诗。夏虹看他走过的地方,苏州、三亚、桂林,每一张都是那么唯美,原来一个人的生活可以这样多姿多彩!夏虹一张张仔细看着,沉溺其中,她的心里就象打开了一扇小小的窗。

夏虹破天荒的在商场买了一件齐膝连衣裙,粉红色的薄呢面料,有一根腰带恰到好处的将腰修饰得纤细。她穿着这身的时侯,脑海中想起一个人影,阮诗宁。她是最爱这么打扮的,她看着自己雪白的脖子、饱满的胸部,原来这种衣服真是能把身材衬托得很好,自己一点也不比身材差。她把它挂在床头,这个日子,在她心中,不亚于一个盛大的节日。

她第一次坐火车,充满了新奇。看着铁路旁一晃而过的建筑和田园,她隐隐觉得自己人生的旅程现在才正式开始。其实不远,三个小时就到了省城。出站的时侯,她看到了赵子非。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一阵风吹过,那种味道好熟悉,夏天又要到了。

赵子非所读的学校充斥着古建筑的文化气息,很有些年代的教学楼掩盖在树叶繁茂之中,夏虹想,如果自己能来这样的学校,该有多好。到了主教学楼的宣传栏前,一张黄色的告示单特别警目,最醒目的其实是,夏虹一眼就看到了赵子非的名字赫然跃于纸上。

这个黄榜可不是古代那种光宗耀祖的黄榜,而是黄牌警示榜:请下列同学勿必于5月30日前补齐上年度学费,无故拖欠学费者,毕业证及学位证不予发放。

赵子非不好意思的朝夏虹笑。夏虹说:“你脸皮可真厚哦,还有心情笑,那你学费被你买电脑了,你怎么办呢?”

赵子非说:“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把电脑卖掉,再借点就好了。”

夏虹说:“我手上本来有些钱,可是上个月给我家里了,我也帮你想想办法吧。”

赵子非没有吭声。现在这个时机找家里拿钱,肯定是惹火上身。家里如果知道自己不但用光了学费,还充医从“商”了,别说钱,不扫地出门就已经不错了。夏虹手上也没有钱,二手电脑肯定不值钱了,还不如送给夏虹。可是这钱找谁借呢?

赵子非的毕业晚会的热闹氛围和人数,超过了夏虹的想象。宽敞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礼堂上空飘荡着不同颜色的气球。大部人都穿着白色T恤,上面印着学校的名字。赵子非也穿着同样的T恤,拿着一支签字笔,不断的有女生和几个男生过来在他衣服上签名。一件T恤衫马上被写满了名字,夏虹才发现,赵子非的女生缘比男生要好得多。大家就这样互相签着,吵着闹着。赵子非拉过夏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T恤衫,虹儿,你也签个。

夏虹看了看,到处都是字,写在哪儿呢?

赵子非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写在这儿吧,这儿留给你的,我心尖的位置。

晚会开始了,人群马上静寂下来。台上灯光闪烁,帷幕还没有拉开。一个浑厚而优美的男声在音乐声中响起:

青春是无畏的诗,青春是不用彩排的传奇。

还记得那一天,我抱着行李,和你争同一个下铺,上一刻,我们高扬起手臂,下一刻,蓝球场上,你说,兄弟,你是我兄弟。还记得,我们拿着望远镜看着女生楼,看的是同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孩。我们唱着同桌的你,就要各奔东西……

台下掌声雷动,帷幕拉开。夏虹看清楚了,她在心中惊叹了一下,原来是孙毅。他站在灯光下,这些话配着绵绵的音乐,很能点燃人的情绪。她听到台下有女声大叫“孙毅”,接着一片掌声口哨声全部响起……

她看了看身旁的赵子非,他坐得笔直的,脸上毫无表情,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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