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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木老师,没老师

木扬拖着行李箱站在X县第一高级中学的大门前,感慨万千。当年自己也是这么拖着行李箱站在这儿,只是那时候是来当学生的,现在是来教学生的。这个世界,有这么一小撮的人,打开报纸,是他们的消息,打开电视,是他们的消息,街头巷尾,议论的是他们的消息,仿佛世界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能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以前,木扬的目标就是努力成为这一小撮人。但是现在,木扬只能放弃这些不切实际的梦,好好的当好配角。

正要进校门的时候,被门卫拦着了,对着他喊:“你哪儿来的,这还不到周末呢不能随便进去。”

木扬说:“我是来实习的,新来的老师。”

门卫盯着他瞅了老半天,说:“你以为冒充实习老师就能混进去,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这些社会青年,没事儿就在学校周围晃悠,我可注意你们很久了,告诉你,有我在,别打学校的注意。小小年纪不学好,什么玩意儿啊。”

木扬说:“你还真猜对了,我昨天还真是一无业青年,但是今儿咱确实是来实习的。就你那眼神,我要说你是个二愣子,我都是表扬你。”

正在和门卫纠缠不清的时候,木扬的救星来了。一个拖着行李箱的老师正好出校门,看着他们在哪儿争执就走过来劝架。木扬一扭头,发现她竟然是自己高一的语文老师向雪。

当年木扬还是一羞涩少年的时候,就是向雪在心里他的心里播下了文学的种子,可以说是木扬的偶像。当年木扬曾很固执的认为,十多年中其他的语文老师,充其量只是教字词的,只有她是教语文的。也正是因为向雪,木扬才对南方的女子有更多的青睐,同时喜欢上了诗化得文字游戏。木扬都以为向雪早考研究生离开了,不曾想竟在这儿碰上。

和她说了会儿话,木扬才知道原来自己能来这儿实习还是补了向雪的空缺。她在家乡找了份工作,刚过了年,来这儿辞职,今天正式挪出去。由向雪的证明,木扬总算进了校门。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整天想着怎么出去,现在竟然要费这么多口舌才能进去。有人说这所学校是X县的第二监狱,木扬用三年的囚徒生涯证明了这个真理。每周日铁栅栏的两边就会人墙高筑,从缝隙里递东西,情侣相见,连个拥抱的机会都没有,双方的脸被分割一个个方格,好像一块块拼板。每当那时,木扬就有唱《铁窗泪》的冲动。现在,木扬背弃了自己的立场,开始由犯人变成狱卒。

开始的一周,木扬跟着年长的刘老师学经验,帮着改作业,听课,写教案,忙的七荤八素的,说话都全部是书面语,近乎魔怔了。而且时不时的就得挨顿训,而且还得装的特受教育,很虚心的样子。一次午饭后木扬正拉屎的时候,看见刘老师推门进来,条件反射的打招呼:“刘老师吃了么?”接着立马感觉到不对,赶紧说:“哟,刘老师,您亲自来上厕所啊。”说完感觉更别扭了。正因为这个事儿,那老师对木扬的印象分又低了许多。

不过最后,木扬总算可以自己走上讲台演主角,不再是坐在下面做观众或者躲在办公室做幕后工作者了。第一次上课,木扬走进教室,故作潇洒的说:“大家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语文老师木扬。”木扬声音还没落,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下面接了个字:“犬”。这下好,“木扬犬”变成“牧羊犬”,一下子就堕入畜生道了。

不过木扬也没太生气,这说明这班的学生还有点儿脾气,棱角还没被全部抹去。木扬说:“牧羊犬也不错,我会好好守着你们这群小羊羔的。放心啦,我不会监守自盗的。”“有些人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成了伟人,我很不凑巧,只是踩在了巨人的屎上,但是肚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儿东西。希望以后咱们多多配合,能把你们推上巨人的肩膀。你想发财吗?你想交桃花运吗?你想当官吗?你想一夜成名吗?你想永葆青春吗?—-不要瞎想了,好好学习吧!”

木扬说玩,学生一阵哄笑,木扬也得了个好人缘,第一步,还算成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木扬暗暗对自己说。

教学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繁琐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木扬原本以为除了上课就可以玩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事儿。不过幸好,木扬忙完的时候还可以去找席雅。夜里没有晚自修课的时候,木扬就跟席雅一块儿去附近的餐馆里打牙祭,有时候有些事还可以借着请教的名义扔给席雅,反正她一直以前辈自居,而且都在一个办公室,找着也方便。所以,有时候快上课的时候,木扬会突然跑到席雅的办公桌前喊:“教案!教案!”。然后席雅就从堆满作业的桌子上找出教案薄,递给木扬,同事们戏称席雅都快成木扬的专业秘书了,木扬辩解说她哪儿是俺的秘书,这可是本公子的小婢,为此没少被席雅用空投的本子袭击。

除了席雅,和木扬交往最多的要算周洛了。这孩子是木扬的学生,木扬的崇拜者。木扬贫嘴成性,讲课也带着股痞子气,时不时来两句笑话,也没不知太多作业(即使减轻学生负担,也是因为自己懒得改作业),很讨学生喜欢,学生常说这个“木老师”,就是“没老师”。所以开学没多久,木扬就有了一群粉丝,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是都被木扬自动屏蔽了。

而这个周洛,就是当之无愧的粉丝团团长。每次课堂上,和木扬配合的极其默契,简直可以去演双簧了,而且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到木扬的办公室请教问题。木扬大学的时候虽然没怎么听课,但是也算得上博览群书,除了教科书都有所涉猎,虽然只是皮毛,但是也足以把周洛哄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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