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那让人揪心的哭诉及对她母子的依恋,使她要出去租住的想法难以启齿,她想,先给自己找个事做,有了收入就可以随意的为点点和“干妈”多做些事情,找房子的事先缓缓,也好让自己的囊中不会那样吃紧。点点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当他小嘴发馋时,就对肖若一说:“妈妈!有点闹心。”“哦!点点又在闹心了?妈妈要是带你去卖店,你还闹不闹心呀?”他自嘲地笑着,说:“到那里我就不闹心了,好玩不?妈妈!”每到这时,肖若一就会酸楚地抱起他,来到楼下的卖店,给他买一点果冻、饼干之类的食品,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吃、玩,象点点这样,不跟大人哭着闹着要东西吃的孩子,并不多见,他懂得“曲线救国”,至少他心里认为,妈妈不是理所当然的该去满足他的要求,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下,总是抱有歉意的向妈妈提出自己的小要求,肖若一深知儿子的想法,从不让点点失望。这些都是背着“干妈”悄悄地进行着,等点点在楼下吃完了,她再把他带回屋子,她总告诉“干妈”,不要给点点买那些小食品,孩子吃多了,没好处。“干妈”和点点的感情与日俱增,两人每天玩的是天昏地暗,“干妈”将娘俩的东西都锁到了箱子里,每当肖若一用东西时,要在他的监督下拿取,那些物件就成了拴住娘俩的“人质”,“干妈”的行为让肖若一又感激又难过。转眼到了星期天,肖若一准备回妈家,看望几年不见的哥哥姐姐们,想来爸爸也该通知到了吧,她犹豫着是否将点点带着,“干妈”却抱着孩子不肯放下,她也就顺水推舟决定自己回去。
哥哥姐姐们都到齐了,除了远在他城的四姐,一家子难得的齐全,爸爸今天亲自下厨做菜。跟哥嫂打过招呼后,三个姐姐便把她拉到北屋关上门,说起了私房话,接下来自然是泪水、埋怨和兴奋,大姐亲昵地为她擦着泪水,颤声道:“老妹儿!你是有亲人的啊!怎么把自己搞得象个孤儿,每次从电视上看到哪儿出现了女尸,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总是往坏处想,你也该给我们来个信儿呀!”二姐哭红了眼睛说:“你走后,我在周边到处找你,有一回,差点让车给撞死-----。”三姐这时抹着眼泪说:“你们就别再埋怨她了,我们家怎么个事儿你们不知道啊,要是有活路,你当她愿意自己离乡背井地飘流在外,要怨就怨她脸皮子不够厚是了,不象我赖皮赖脸的没有志气,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早就消失了,也免了看人家脸色的滋味。”说完三姐哭的更凶了,二姐这时不高兴了,对三姐说:“有你抱怨的份么?你那孩子往妈这儿一丢,她不是照样给你带,别在那里扇风点火的,这个家不好,你别回呀!又没人请你。”“我说什么了?至于你跟我这样发彪,这个家只有你教顺,你还不是有哭着跑回去的时候,装什么孝子贤孙,我要不是来看老妹,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扯?”两个姐姐唇枪舌剑的吵了起来,皆是因她而起,使她再一次地难堪。
肖若一讨厌这种火药味,当年尚家的和谐氛围也是吸引她的重要因素,在劝解无果之后,她躲避到厨房给爸爸打起了下手,正在南屋和哥嫂聊天的妈妈,听到女儿们又在吵架,她推开门一顿臭骂之后,北屋便没了声音。
席间,二姐三姐仍然怒目相向,好在有母亲的镇慑,没敢发作。
嫂子说她的妹子发了财,桌上的人也包括肖若一,眼里都射出了同样的光芒,嫂子见到大家的表情,反而拿起架子,只顾吃饭,哥哥这时炫耀地说:“小凤这回可发大了,现在连手机都买了,那可叫两万多块呀!人家小凤说了,都是亲戚里道儿的,如果我们也想发财就跟着她干,保证大伙儿都发。”三姐问道:“这么好啊!那都做些什么?”哥哥喝了一口酒又添嘴里一片香肠,说:“你只要买一套公司的产品,接着发展下线,发展下线就是再把产品卖给下一个人,这样你就能得到提成,发展的越多你就挣的越多,以此类推。小凤现在已有一百多个下线了,如果我加入,就算是她的下线,你们再加入,就算是我的下线,接着你们再发展下线,小凤前几天,一次就拿了四五万的提成,人家马上买了手机。你们要是感兴趣,就先去听听课,每天都有专车接送,听完课就全明白了。”
真是够诱惑人的范例,当时能带上传呼机的人都不多,以至于人们特意把传呼机暴露在衣服外面,作以展示,更有甚者,找人呼叫自己,好使传呼在大厅广众下,欢叫,以示炫耀。手机!遥不可及的物件。
人们从有钱没处花到想钱想掉牙,物质越丰富,钱就越重要,人们不再为贫农出身为荣了。慢慢的一切事情开始以钱的等价来计算了,比如:上学、看病、当兵、办户口、入托、找工作、上调、办执照、打了人,犯了事,都要用钱来折价。所以人们改变了世界观:有钱,不一定幸福,没钱,定不会幸福。人们开始了张牙舞爪的淘金之旅。
第二天早上,肖若一将点点交待给了“干妈”,和全家人登上了客车,奔向了心中发着金光的“伊甸园”。
在车上,她见到了嫂子的妹妹,曾经的普通良家妇人,车上所有人的偶像,手里拿着她的手机,一身灰色的职女套裙,白而臃肿的脸上,镶着圣不可侵,女强人!她现在的名字。
她组织着大家唱歌,唱的是《团结就是力量》,人们心潮澎湃地唱完后,她作了演讲,讲得人们热血沸腾,随后是表决心,轮到肖若一时,她表演化的举起拳头高喊:“我要努力!我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