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客人们都散了,肖若一来到吧台结算,这一晚她挣到了一百六十元,这时老板走了过来,对她说:“小肖啊!唱的不错,以后再卖点力气,这里的钱还是挺好赚的,只是你要换几身时尚点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过时了。”肖若一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走出歌舞厅,门外聚拢了很多的士,此时公交车已停发,她只能硬个头皮,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手里攥着那一百六十元,攥得指甲都抠进了手掌,只怕钱会被风吹走,计价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仿佛是一双在跑步的脚,踩在她心上,咚咚地跳。之前那种兴奋的情绪,变成了无奈和紧张。二十二块钱把她带回了家,她俏俏地打开门,点点已经睡了,“干妈”正在心血来潮地搞创作,肖若一想汇报自己的成果,“干妈”不给她机会,只顾拿出自己的作品,让她审阅。
《天堂里的守望》
爸爸在天堂里守望,
祈佑点点无恙
从春日里青草萌发
到冬日里雪花飘洒
爸爸在天堂里守望
祈佑点点吉祥
从夜晚的星光闪闪
到清晨的彩霞斑斓
微风吹过,是爸爸地抚摸
柳枝摇动,是爸爸地问候
天上人间相守相伴
无阻无界父爱无边
看过后,肖若一动情地说:“干妈!你写的真好,点点的爸爸也会看到,会高兴。”
“点点不可怜,他有母爱也有父爱,他不比别的孩子差。”“干妈”动容地说。
“是呀!我一定会让点点过得不比别的孩子差,要让他过得更好,有他爸爸的保佑,他会幸福的。干妈,我第一晚就挣了一百六十块,真是没想到啊!只是打车就花了二十二块,真让人心疼。我想明天弄个自行车上下班你看行吗?”
“那怎么行!这么远的道儿,又是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要是真有个什么闪失,一分钱也挣不到了,为点点着想,你也该稳妥一点儿呀!你就当只挣了一百四不行吗?人就是不懂知足。”“干妈”嘟囔着进屋睡去了。肖若一看着熟睡的点点想:“哪还剩一百四了,只有一百三十八了,一天丢在道儿上的钱就要二十几块,十天就是二百多呀,要是一个月下来-----。她越想就越不甘心。
第二天,她带着点点上街,给孩子买了一套红色运动服,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点点高兴极了,他穿在身上,美美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挣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好不好?”
“好啊!点点就是乖,可那时妈妈就老了,穿什么也不好看了。”
“不会,点点越长越大,妈妈会越长越小,就象点点现在一样,对吧!妈妈。”
肖若一听着点点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是啊!妈妈将来会小的无影无踪。
她没给自己买衣服,她认为,客人们听的是她的歌声,只要穿得整洁一些就好了,没必要靠花枝招展去招揽生意。
她带着点点来到了公园,点点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孩子玩得兴高采烈,肖若一深情地望着天空,她觉得刘刚在远远的望着他们,他在笑。
点点说有些口渴,肖若一让他骑在小木马上别走开,自己去买水。当她回来的时候,点点没了踪影,她心急如焚,满头大汗地到处呼喊,就见远处河边围了许多人,她挤了进去,只见点点蹲在前面,贪婪地望着那些缤纷的彩球,许多孩子拉着父母的手,牵着彩球走出了人群。肖若一上前拉起点点发着火儿说:“你怎么不听话,瞎跑,跑丢了怎么办?”
点点怯怯地说:“我喜欢好看的气球。”肖若一一打听,要十四块钱。点点这时仰起小脸儿说:“妈妈,点点不要,看看就行了。”
肖若一还是狠下心买了一个,点点高兴地拿在手里,说:“妈妈,我以后不吃果冻了,那东西吃多了没好处。”肖若一笑着想,他还懂得作交易。可他们刚下车走了没几步,彩球就脱离了点点的手,向空中飞去,肖若一蹿了几下没拉住,彩球越飞越高,离他们越来越远。望着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彩球,点点泪如雨下,那种伤心,看了让人揪心,肖若一安慰他说:“别哭了,以后妈妈遇到的话,一定再给你买一个好吗?”点点抽泣着点点头,说:“妈妈,其实果冻吃了,也没什么坏处,很多小朋友都吃。”
周一,通常客人都会很少,闲下来的肖若一和肖云云聊了起来,云云在这儿工作了很长时间,许多客人都很熟悉,她说常来的客人,大多是回头客,这里热情与随意的服务,也体现着他们的实力,并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云云在这儿附近租的房子,她邀肖若一晚上到她那里住,也好省下不少的打车钱,肖若一婉言谢绝,平水相逢,怎好冒然打扰,云云却说她也是一个人,正好可以作个伴儿,肖若一说若是住了,也要拿些房租,云云却神秘地告诉她,房租另有人出,肖若一说再想想。
这一晚,只有肖若一收入了三十块钱,别的歌手皆空手而归,她知道,是云云在帮忙。
回到家,她看着手里的八块钱,决定接受云云的邀请,等天亮后,有了公交车,再往家回。“干妈”没有反对,只是告诉她,遇事多留些心眼儿。
到云云家的第一晚,肖若一看着齐全又气派的家具,觉得很是不解,一个服务生,怎么会这样的奢侈,再看云云使的用的,一水儿的高级货。
这一晚,她们聊到了天亮,听了云云的经历,肖若一也难忍心酸,两人经历不同,却一样的坎坷,她们的心,在相互的同情和理解中,贴得更近了。
肖云云出生在偏僻的农村,父亲的早逝,使她的童年蒙上了灰色。俊俏的妈妈,也成了同村妇女们眼中的妖魔,只要看到自己的男人跟云云妈说话,她们便联合着来到云云家门前谩骂,那些难听的话,让云云常常哭着把耳朵捂起来,而妈妈好似已经习惯,习惯到了伴着骂声唱歌儿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