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春华随着人群,下了火车,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慢慢暮了起来。她走到水边,做到了桥头上。
行人中偶然有人,投来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个算得上漂亮,却漫无目的的女孩。有几个男人投来不怀好意的眼光,春华感觉到了。
“看吧,看吧!”春华心里想,“再过不久,也许你们就永远也见不到这张漂亮的脸蛋了”。冷笑》
不过,的确,她长得很美,似出水芙蓉,不需任何点缀,这是人人都看的见的。
她茫然的看着江与暮色的交汇处,没有尽头……君住长江头,妹住长江尾,共饮一江水。而她的‘君’,此时又在干什么?
“姑娘,天台冷了,你,——要不要加件衣服?”
春华扭头,一个身穿休闲服,戴着眼镜都男子看着她。
心猛然间有一股触电的感觉。天哪!——他的眼神!简直太像‘他’了,虽然戴着眼镜,但她仍然感觉到了眼镜后方的那双眼神。可,他不是‘他’。她知道。一丝失落爬上心头。
“哦。不用,谢谢!”
她朝他微笑。
“不过,你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冷,我看得出来。”不由分说,脱下外衣,披在了她冰冷的肩头。
“谢谢。不过,你不值得对我这样好。”
“我觉得值得就好,不是吗?”男子笑的天真无邪。
“你——不回家?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刚开始,还以为你要跳下去”,男人笑着低下头,用鞋底不停地擦着地面,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不见意我坐在你旁边吧?”
春华看着他的眼睛,又转向海的黑色中,“的确。刚开始,我真的想跳下去。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就是想找一个没有人会认识自己的地方,然后悄悄的离去……可后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样的勇气。‘海水太冷了’,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是不是很可笑?”春华轻轻地闭上眼,自嘲的说道,露出一丝苦笑。
“不!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的,跳下去会是什么后果。会死的很难看,像这样”,男人将来能够之手放在身前,吐着舌头,做了个僵尸的样子。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样才对嘛!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漂亮,有一定的杀伤力,我的意思是对男人。呵呵。”
春华低着头,没有回答。她想到了那个最爱看她笑的大男孩。他说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喜欢她珍珠一样亮晶晶的小米牙。
“你不回家?”男人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我没家。”
“嗯?没有?怎么会?怎么会?就算小蚂蚁也有家吧。只不过,有的人李家太久了,将回家的路给弄丢了。也许,你正是那样。如果,如果不见意,可以先回我家。我不在乎收留你,反正平时碰到什么走丢的猫猫狗狗的,也会带回家,就权当收留了个大个的小猫咪吧,嘿嘿。”
男人很认真的说着,要是放别人说出上面的话,肯定会被认为带有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很认真。
男人打了个手势,“哦。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先去我家,外面实在太冷了,也不安全。你知道的,这里治安不怎么好。再说了,你好像也没有其它的地方可去吧。”然后,做了一个很冷的样子,挑挑那浓密的眉毛。
春华点头,跟着男人,一起去了那个“家”。
是什么力量让自己相信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也许,是那个眼神,那个微笑,又或者,是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衣。
于是,自己轻而易举的被别人收留了,貌似是这个样子吧。
他的家很近。是个两层小别墅,有花园。男人将她领了进去,打开灯。
“请随意。只是地方小点。”男人笑了笑,扶扶眼镜。
“不,挺宽敞的,也很漂亮。”的确是,一切井然有序。
“哦,差点忘了!我叫吕项瑜,吕布的吕,项羽的项,周瑜的瑜,你可以直接叫我项瑜。”
“看来吕先生《三国演义》了解的挺透彻的。”心里一阵阵地偷乐:嘿嘿!岂不知,这三人没一个是善终。
“你一定是想说‘不过,这三人没一个善终’,对吧?”
“哦!没——没……!”仿佛一阵冷风吹过,不会吧!难道他能看穿她的心里想什么?千里眼?!!
“你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说着,起身走向厨房。
“茶。谢谢!”
“不过,我只喝咖啡,而且是不加糖的特浓咖啡。”
他不是‘他’!他从不喝咖啡。天哪,我是怎么了?!!林晓轩——,永远是她的一个心结!
不一会,项瑜就乐呵呵地端着两只杯子过来了。
“家里没别人,只有我和张妈。太晚了,我想她已经休息了。也只有自己动手喽!”
春华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两只手捧着,让热气穿透她冰凉的掌心。
“张妈?”
“对,张妈。她是我们家的一个老佣人,也是我的亲人,自我小时候就在我家了。后来父母去世了,家里没有别人。由于生意的关系,我又没人照应生活,所以,张妈就随我一起来这儿了。”
“哦,是这样呀。”
“我想,你一定累了。喝完这杯,休息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不错!虽算不上豪华,但也样样俱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化妆台,不过上面并没有任何化妆品。墙式粉色的,看得出,这房子是一个细心地女人精心布置过的,虽然没有任何女人的东西,可仍然处处透露着一股女人的气息。
吕项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笑着说:“怎么,感到奇怪?是的,这是以前我和前妻的卧室,后来分开了,我不想再看到它,所以,叫张妈把她的一切都扔了。而这个房间,也就一直空着。今晚,你就住这儿,可以吗?”项瑜在说这一切时,显出很轻松地样子,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不,我很喜欢。其实,该我说‘对不起’的,毕竟是我打扰了你。”
“哦,拿到不必。你可以直接呼我的名字的。叫我项瑜,好吗?项——瑜。”
“项瑜。”
“这才对嘛!”转身欲走,又回过头,“哦,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晚安!”
“你先别走”,春华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难道,你不问问我的名字?”
项瑜笑笑,“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不对吗?”(这里往后,请允许我也一直叫他‘项瑜’,因为他都名字实在是有点绕口。)
“叫我望幽,望月的‘望’,幽静的‘幽’。”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夏春华这个人已经死掉,她这样告诉自己。
“望——幽?”项瑜迟疑了一下,“没姓?”“我想,着一定不是你的真名。也好,你不说,自有自己的理由。”
春华笑笑,露出两排石榴子般圆滑的小米牙。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牙齿很漂亮,不过……”
“有点黄,对吗?”
项瑜点点头,说了声‘晚安’,将门关上,留春华一人在房间。
“这男人的确与众不同,像个迷,却很真诚‘,春华躺在那张软软的大床上,望着屋顶,“其实,粉色也不是十分讨厌,为什么自己以前就从没有发现”,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其它的颜色,“粉色的墙壁,其实也挺好……”,春华想着。
咚——咚——咚
敲门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起身,开门。
“打搅了。不过,我想,你需要这个”,然后将怀中的枕头,毯子,递到他面前。
“可里面有枕头的。”
“两个会更好点”,“晚安!”
春华愣了一下,想说点什么,门却已经关上。
他想得真周到。这些年来,她一直是抱着枕头才能睡安稳。(除过陪那些可恶的臭男人)
他很细心——这是她的第一印象。春华将东西紧紧抱在怀里,贴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一丝睡意慢慢爬上心头,带着微笑。头好重……
天!这已是她第N次笑了!其实,这个傻瓜并没有察觉到。今天,她已经发自内心的笑了N次,只是——当事人还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