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峰不屑地跟龚宪合打了个照面,两个人点点头。龚宪合懒散地靠在台边,双手插进口袋,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三个人。
“顾筝,你既然让女人出头,真是太丢我们东大的脸了。”齐峰摸摸鼻子,斜着脑袋,坏坏地笑道。
“哼,比起来,的确不及你们无耻。”王婧冷笑道。
“少废话,要是怕了,不仅要跟顾筝道歉,还要叫我三声姑奶奶。”韩紫晶瞬间收了腿,赞赏地看看王婧。
“哈哈哈,笑话,兄弟们,怕是个什么东西?啊?”齐峰笑着扫了一圈他的朋友们。这些男生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望向对面的顾筝。
“不用她们出手,你们想怎么样?”顾筝虽然对着齐峰说话,眼睛看着的确是龚宪合。
“好,我们就给两位姑娘面子。不过,”龚宪合摆弄着台上的色球,抬眼看向王婧,“三局两胜。”
“何必浪费时间,一局定胜负。”韩紫晶冷冷道。
“看来这位大姐很有把握,那我和你对局,第三局。怎么样?”龚宪合勾起嘴角,丝毫不畏惧韩紫晶的冷若冰霜功。
“什么意思?”韩紫晶这才明白他三局两胜的意思。一局,她有把握赢。可是,三局的话,顾筝和王婧根本不会,怎么可能赢。
“哈哈哈,看来她听不懂呢,龚,真遗憾,根本不是同一档次的。我们走吧。”齐峰笑着,便抬腿走人。
“慢着!”王婧猛然出手,拦住齐峰。“比就比。”
“喂!你疯了?”韩紫晶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忍不住掐了王婧一把。
“老三。”顾筝好久没见过王婧这副斗鸡的样子了,他本以为自从她上了大学,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变得文静了。如此看来,她还是当年的拼命三郎。反而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要怎么比,随你们讲。但是,我有个条件。”王婧的眼里迸发出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啊,你讲。”齐峰跟龚宪合交换了个眼神,懒懒地说道。
“我从没玩过,允许我的教练给我速成培训。”王婧知道齐峰和龚宪合是主要人物,也就不去管那些个没有发言权的。
齐峰和龚宪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王婧看着龚宪合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她恨得牙痒痒:“姓龚的!莫非你没这个胆量。”
“吆喝,龚,看来,看中你的人很多啊,啊哈,做人要厚道,要不人家顾筝以后打了光棍,断了后,岂不是你的罪过。哈哈哈。”齐峰一说,那群男生都幸灾乐祸地跟着大笑起来。
“齐峰!”顾筝冷喝一声的同时,韩紫晶的拳,王婧的脚同时出击。对方的众人没反应过来,就听齐峰没哼一声,碰地一声把原本站立的龚宪合一个趔趄撞坐在沙发上。
韩紫晶和王婧同时冷哼一声。王婧看一眼韩紫晶,问道:“这叫什么?”
“进洞!”韩紫晶拍拍手道。
这群男生可不干了,阴森森地围上来。戴连城没留意,转眼一看,这才发现事态不好,立即和老板一起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紫晶笑道:“没什么?有人跟我们抢场子。仗着人多,欺人太甚。学长,看来,我今天说错了,我该换项运动,我的手现在可是痒得紧。”她一边说着一边扭动手腕、脚踝,做起了热身。
“这是我们先看中的场子,不信你可以问服务员。”其中一个男生见老板来,便辩解道。
“笨蛋。”齐峰气得咬牙,暗骂一声,拨开人群,走到戴连城面前。自己人一说这话,气势上便落了下风,他怎么能够向这些丫头示弱。“你徒弟立了军令状,规则我们定,三局两胜,赌这个场子。”
“放屁!不仅这个场子,你们要是输了,必须立即马上,向顾筝道歉,从此见到顾筝绕道而行。”韩紫晶真想赏齐峰一个“斗转星移”,只是碍于戴连城的面子,不好砸老板的场子。
“老齐。”龚宪合拨开齐峰,站到戴连城面前:“三局两胜,赌场子。如果你们胜了。我们道歉。要是,你们输了。。。”他的眼睛盯着顾筝,嘴角勾起恶毒的弧度。
“我们不会输!”韩紫晶毫不留情地打断,“学长,你第一场,顾筝第二,我压轴。”
“不行,老齐刚才挨的那一脚,总是要有代价的。”龚宪合直逼王婧,“如果你要请高人教导,请尽快,第一局结束,第二场就是你。”
“好,我就先会会你。”韩紫晶拿起球杆,大手一挥,一副壮士出征的摸样。
“我来。”顾筝上前一步,拿过韩紫晶手中的球杆。
“钱,你上。”龚宪合眼瞟了一下右边。接着便有一个精瘦抖擞的男生,站了出来。
王婧担心地望着顾筝,但也不能拉他下场。毕竟,这关系到顾筝的尊严,他将来到学校还要跟这些人共处一片天呢。“到那边,我教你些‘绝技’”戴连城带着忧心忡忡地王婧离开。戴连城替她挑了球杆,教她支点,握杆,撞球,切球。可是,她总是忍不住会瞟向顾筝那边。啪啪啪地,那个男生一下子进了好球,王婧的心被揪的紧紧的,她再也不顾戴连城正扶着她的手瞄点,直起身来紧张地望着顾筝。
顾筝在握杆出击之前,忍不住看一眼不远处的王婧。戴连城几乎是半包着她的身躯,而她却面露忧色地转身看着他。他淡淡冲她一笑,手下巧粉轻轻滑过杆头。弓步,执杆,支点,目视前方。
那眼神。王婧震惊,那凌厉的眼神,怎么会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人所有。戴连城顺着王婧的视线,看到了那来自男人的眼神,犀利而狠绝,如同受伤的豹子,背水一战。他不禁也直起身来观看。他看的不是球场,而是那个男孩子表现出了的孑然不同的一面,真的很难相信,这是那个几个月前寄居在他家的温和的书呆子。
在黑色球入袋的时候,王婧的心才算放下。只听到戴连城轻声喝了一声:“不错,清杆。”王婧不知道清杆何意,但可以肯定,顾筝赢了。
“好小子,看不出来啊,你还留一手,害我白担心了一场。”韩紫晶喜不胜收,习惯地用胳膊捅捅顾筝。两个人相视而笑。
“别高兴得太早,这才是第一局。”龚宪合虽然这么说,可是看顾筝的眼神显然已经不同。
“我来。”齐峰憋着一口闷气,本来是想跟韩紫晶较量一下,但是既然龚宪合先占了局,他就要给王婧一个难堪。
王婧有些不安地看看戴连城,戴连城只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王婧暗暗吐一口气:“这一站为了兄弟,为了尊严,一定要好好打,即使不能胜,也求个平局。”
要不是有对方的人在,韩紫晶一定会笑破肚皮。王婧哪里是去打比赛,简直是上刑场嘛。
一入战局,王婧根本看不到活球。转了半天,得来一个失误,把球权给了齐峰。她在一旁被齐峰进球的声音刺激得都开窒息了,真狠啊,手法直接干脆,啪的一声球就落袋了。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这便是差距,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像过家家似地玩自己。最可恨的是,齐峰那家伙打黑色球的时候,还故意停了两秒,奸笑着盯着王婧,最后还是一击进袋,干净利落。王婧气得肺都要炸了,却无处发泄,就差一口气接不上来,去见耶稣了。
“哎,顾筝,我真替你不幸。跟一群野人生活在一起。”韩紫晶在服务员摆起的当口,边抹球杆,边摇头对顾筝叹道。
顾筝不语,看看齐峰,再看看一脸郁闷的王婧,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要是高中那会儿,还有金军和武乾护着她,要是他们在,只怕她不会受这份气吧。
“紫晶,对待野人,不用讲人性。”王婧突然崩出一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看什么?没见过文明人啊?”
龚宪合勾着嘴角,扫了对面人一遍,停在韩紫晶身上:“我们又回到了起点,你说今天谁能留下呢?”
“哼,你说呢?”韩紫晶扬起嘴角,双手撑球台,俯身欺近,“那天的帐,我今天跟你一起算!总算让老娘想起你是谁了。”
龚宪合一惊,接着笑道:“难得。我快忘记了,不过尊驾。”他抬眼跟韩紫晶相对,“或许不知道我龚某人是谁。”
“哼!谁稀罕。野人一枚。”韩紫晶甩一个鄙视的眼神,喝道:“开球!”
龚宪合收起笑意,一杆散花。
王婧只看韩紫晶一脸凝重,没进两球,便交出了球权。她就怕韩紫晶会重蹈她的覆辙,不由地捏一把汗。倒是戴连城再一旁看得很享受。王婧也无暇顾及他人,只盯着母球,一会儿花球,一会儿色球,球台上的球越来越少,就看谁最后撞击黑球了。突然,龚宪合丢下球杆,对齐峰他们说道:“我们走。”
王婧没看明白,明明场上韩紫晶的色球要多过龚宪合的花球,为什么他却放弃了。正要问,韩紫晶却嚷着肚子饿了,要去吃饭。她问戴连城和顾筝,他们却笑而不答,于是,这成了王婧的不解之谜之一。因为只那次事件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带过去打过台球,王婧虽然想自学研究,奈何,她还是压根不会玩,就连戴连城这个老师也放弃了她。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继续着依旧忙碌而有空虚的日子。
王婧恋恋不忘这不解之谜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当龚宪合临走,经过戴连城身边的时候,王婧清楚听见戴连城轻声问了句:“龚老还好吗?”当时龚宪合抬眼迟疑了0.1秒,又目不斜视地走了。事后她曾问过戴连城,龚宪合放弃是不是因为戴连城认识他,结果依旧无果。王婧郁闷了一些日子之后,也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再见到龚宪合,才得到一个解释,虽然她依旧没整明白,但总算了了一个困惑。当然,那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