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回头看了一眼已身在半空的绿色身影,嘴角微微一翘,往街头人流中向西狂奔而去,心想我甩不掉也会《逍遥游》身法的苏岭,还能甩不掉你这小丫头,刚好苏岭此时分不了身,正是跑路的大好时机。脚下不停,跑到街尾,人流稀少,看无人注视自己,一转身跑到长街旁边小巷,往东奔去。
片刻后来到一处建筑物边停下,这高大建筑正是醉仙居,只不过是后门,凌寒在襄阳生活了十几年,此地早已烂熟入心,当初铤而走险,躲在床下避过苏魅儿搜捕,大感此计绝妙,谁也想不到他会跑了之后再跑回来。
偷偷瞄见小巷中杳无人迹,见这围墙高不足一丈,深吸一口气,提气上跃,堪堪跃过,落到了醉仙居后院之中。这后院是醉仙居柴房和储藏室,人迹罕至,唯一一个看守的老头,是老板钱琛的丈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十个时辰烂醉如泥。凌寒环顾四周,果然没有一个人影,溜到柴房门口,轻轻推开门,一闪身钻了进去,又重新关好屋门。
柴房中堆满了柴草,凌寒东瞅西瞅,寻觅一个适合藏身之地,忽然身后屋门“咯吱”一声被推开,顿时大感倒霉,早不取柴晚不取柴,偏偏等到自己刚刚进来还没找到藏身之地时来取,现在再藏明显晚了,索性大大方方转过身来,瞬间惊讶地嘴都合不拢,柴房门口,站着的,赫然是那位绿衣少女,此时正探头探脑,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凌寒大感头痛,看来此地也不能久待了,另谋他处,想要拔剑打出去,对方一个弱女子,自己长剑相向,大是不妥,但自己又没有学过什么拳脚功夫,一时踌躇不前,少女一闪身也走进柴房,回头看看外面无人,关上了门。凌寒大是不解,疑道:“你想干吗?真要逼我动手吗?”说着示威似的扬了扬手中长剑斩相思。
少女扑哧一下,突然中指竖在嘴边:“嘘。”凌寒大惑不解,不知她要玩什么花样,满是戒备地看着少女。少女淡淡一笑小声道:“你是不是想甩掉你那个讨厌的师兄?”凌寒看着少女笑靥如花,天真可爱,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少女见凌寒如此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瞬间颊飞红霞,依旧低声道:“我也想甩掉我师兄,你不要太大声,我们一起在这里躲一躲,等他们俩离开了,我们再出去。”
凌寒松了口气,不用动手当然最好了,挠挠头不解道:“你师兄对你很好啊,你干嘛要甩掉他啊?”少女撅嘴道:“他啊,烦死了,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都只会训人,闷都闷死了,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我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好啊。”
凌寒哦了一声道:“看来我们倒是同病相怜,我那个师兄也是烦死了。”刚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咦了一声问少女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甩掉我师兄啊?”
少女咯咯一笑,随即慌张捂住嘴巴,确认外面没人才小声道:“刚才你师兄过来偷袭我,被我师兄击退,傻子都看出来,你那个师兄武功也是不差,可是和我师兄比呢,还是差远了。你要不是心怀鬼胎,这时候就会乖乖的闭嘴,大家也就相安无事,偏偏那酒壶砸我,我一接过酒壶,发现力道薄弱,你又不像深藏不漏的人,我便猜到你是不怀好意,果然,他们两个刚一交上手,你不但不帮忙,反而拔腿就跑了,哈哈,你一跑,我刚好也趁乱跑了。”
凌寒心道这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嘴上问道:“你跑都跑了,干嘛还要跟着我?”少女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跑过很多次了,可是前几次不管跑多远,最后都能被师兄追上。今天我就跟着你,你跑到哪儿,我也就跟到哪儿,说不定就能摆脱师兄呢。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奸诈,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凌寒大是郁闷,被人按上奸诈的头衔,偏偏自己居然生不起来气,无奈道:“我奸诈?你才奸诈,你不是一上楼就不停地撩拨,一直企盼我们和你师兄动手,好自己找机会逃跑。”少女赧涩一笑道:“不错,一上楼看见你面前的剑,我就打定主意要你和我师兄打一场,我以为拿这么好的剑,武功一定不低,谁知比我还差劲。我确实也是不怀好意,但一点也谈不上奸诈啊,我很了解师兄,就算是动上了手,他也不会杀你们,你就不同了,你明知道我师兄武功高,还故意那么干,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就不怕你师兄被杀了吗?”
凌寒嘿嘿一笑道:“他武功虽然比不上你师兄,但好歹也算名门子弟,就算打不过,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全身而退还是小菜一碟。”心中暗暗道,要是真被你师兄杀了岂不是更好。
少女道:“原来是名门子弟啊,你们是什么门派的啊?”凌寒心想说自己是逍遥派的吧,人家正宗逍遥派还压根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况且自己始终坚信要靠自己实力闯出点名堂,挂靠逍遥派的名气给自己壮势实在心有不甘,看着少女等待的眼神,硬硬心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少女一听未及反应,门外依稀有脚步声传来,两人顿时大惊失色,不知是谁的师兄找来了还是两位师兄一起到门外了,但随即两人又同时松了一口气,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脚步声,还有此人依依呀呀的吐字不清的粗野歌声。凌寒知道是厨房伙计取柴来了,回头看看柴堆,约有两人高,纵深达丈余,趴伏在最里面,除非外人登高,否则根本难以发现。
外面声音越来越近,凌寒不再迟疑,手一指上面低声道:“上去。”说完当先跃了上去。柴堆举例房顶不过两尺余高,上来了就得趴下,慢慢爬到最里面,紧跟着后面有窸窸窣窣地声音,显然是少女也跟了过来,瞬间爬到凌寒身边,紧挨着他,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凌寒鼻中是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耳中是少女若有若无而又略显急促的呼吸,眼中是少女双颊绯红的姣好面庞,一时竟有一种微微地陶醉之意。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脚步声来到柴堆前,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嘀咕什么,少顷,脚步声又在响起,这次是离开的声音,“咯吱”一声,柴房的房门又被关上。凌寒和少女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凌寒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就算是你师兄找到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呀?”少女哼的一声道:“这哪里是害怕,这是紧张,这就好像是捉迷藏一样,才刚开始就被找出来多没意思啊。”
凌寒还未开口,外面刚刚出去之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张啊,你又跑哪去了,一个上午都没见你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喝了一点……就一点……,你别……别告诉我……女儿……啊,我得躲……躲到柴房……睡会……睡会。”跟着是柴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听了暗暗叫苦,这下出路让人给堵了。
“咯吱”一声,显然是老张进了柴房,费了半天劲又关上房门,顿时整个柴房酒气弥漫开来,少女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凌寒暗道这老酒鬼又跑地窖偷酒喝了,钱琛摊上这么一个老丈人,也算是够他头疼的了。
两人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渐渐不耐,下面竟传来沉重的鼾声。少女没忍住扑哧一笑低声道:“这老头真有意思,睡地上了吧?”两人相距甚近,少女吐气如兰,凌寒心跳一阵加快,脸也发热起来,心不在焉道:“这老头是这里老板娘的爹,他这样都好几年了,醉仙居老板娘的凶悍襄阳城远近闻名,整个醉仙居包括老板谁不知道,老张每天都要偷喝两斤好酒,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没人敢管他。”
少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凌寒道:“那是自然,我就是在这襄阳城长大的,什么事不知道。”少女恍然道:“难怪你这么轻车熟路就躲到这柴房来了。看来我这次跟着你还真没跟错。你叫什么名字?”凌寒道:“我叫凌寒,你呢?”少女最一撅道:“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
凌寒大是头疼,心想女人真是小心眼,尴尬道:“好好好,算我没问。”两人陷入沉默,柴房里只有老张颇有节奏的鼾声。少顷,少女耐不住孤寂,打破沉默道:“小气鬼!人家叫萧瑜,记住啦凌寒小气鬼。”说完甜甜一笑,凌寒为之气结,摇摇头道:“好名字,萧玉,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好名字。”
萧瑜顿时笑得不可抑制道:“油嘴滑舌,不过马屁没拍对,我叫萧瑜,瑜是瑕不掩瑜的瑜。”凌寒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半天不敢言语,萧瑜收敛笑容正色道:“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凌寒思索道:“现在他们两个人应该还在醉仙居四周寻找,下午可能会出城找,到明天早上找不到的话,也差不多该死心了。所以明天中午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到前面吃中饭,然后就想去哪就去哪了,”
萧瑜哦了一声皱眉道:“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这里等十几个时辰?”凌寒叹道:“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反正是不想冒险跑出去被抓住。”萧瑜眉头舒展开来道:“我也不想被抓住,那便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