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伐顺着水流缓缓前行,由于光源有限,四周又是一片漆黑,众人不由自主地都哑了声音,除了水流和撑杆划水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来。我打开手电照向四周,头顶的钟乳石悬得很高,象是一把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但仔细查看石壁,却有着明显人为开凿的痕迹。
“这山体内原本是个天然的岩洞,但被人为的加工过。”苏教授在观察后得出结论。
“教授,我有点不明白,这石洞虽然被加工的九曲十八弯,但行进的方向却只有一条,并没有任何岔路,如果女王是想给外界进城设置障碍的话,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周宇城一直保持着好学宝宝的本色。
“呵呵,这是女王的智慧,当年西域诸城都各自为政,又各自对外,所以一直战事不断,女王将这入城之路设置的如此弯曲,是要诱敌深入,你要攻城,必须要进城,等大军都进了洞,到时候两头一堵,你们想想,谁能逃出这阵式?二来,即使是退路不堵,这后兵压前兵,后队变前队要立即逃出洞去,怕是也得花个半天时间,若是在这洞里放个毒气什么的,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第三,这水道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要进洞还非得整个渡水的工具,对于不擅水战的西域军队来说,进了水道就象是那只被依依折了翅膀的大鸟,空有一身蛮力也使不上劲啊。”众人听完苏教授的解释都恍然大悟。
“原来,这猪大肠一样的山洞是一处绝妙的防御工事啊?哈哈哈!”我忽然发现笑得有点冷场,所有人都象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笑话讲得如此之冷,我也实在有点汗颜,好在脸皮一向很厚,于是装作没看见,别过脸去。只听得苏教授继续对众人说:“我们要特别小心,可能这里面暗藏有某些机关,当年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的,我们不要误碰了。”
听闻苏教授说洞中有机关,众人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查看,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碰了某处致命的机关。
越往里行进,洞中的情形越发的显得诡异起来,渐渐地石洞两侧生出许多铁链来,错综复杂,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的。再行进一段,洞壁又开始出现许多鬼画符一般的符号,象极了监狱中的戳魂符。我一想到我们被这些戳魂符环绕,不由地从骨子里生出一股不悦来,再加上身体原本就不舒服,于是一股寒意又开始猛烈的刺激着我的皮肤毛孔。
“这不是戳魂符。”梅晓仔细辨认后解释,“这是经文,是给死去的人念诵的经文,应该与藏传佛教一脉相承。”
“这女王抽什么疯呢?还给俘虏诵经超生啊?”穆子真一脸不屑的样子。
“不是给俘虏诵经,是给孩子,这儿是安葬死去孩子的地方,经文的大意是孩子身上没有罪孽,让他们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的走。”
我听着梅晓的解释,觉得这经文大意好象在哪里见过。“等等梅晓,你解释的这个经文,好象在西藏是有这传统,让我想想。”我仔细搜索记忆,“对了,想起来了,宇城,小真真,你们记不记得小卓玛了?”
正在撑筏的两个人闻言一愣,大脑也开始飞快的运转,还是周宇城转得更快一些:“我想起来了,当年在新疆遇到的那对藏族夫妇,他们有个小女儿,叫卓玛,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那对夫妇叫……”
“贡布。”穆子真此时也搜索到了结果,周宇城顿时表示赞同。
“对,贡布夫妇,你们还记得吗,他们是怎么葬的小卓玛?”
“树葬!”两人异口同声。
“是的,当时他们就是用布裹了孩子,送进树林,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让孩子在上面安息。据说有钱的人家会给孩子做个小棺材。但是,孩子的父母是不被允许参加仪式的,而他们当时又没有其它亲人在身边,是托当时生产队长送进树林的。”我这么一说,两个男人全部回忆起来,“好象有那么回事!”“当然有了,我们不是都跟着去了嘛,生产队长边走边说,树葬是藏胞眼中最为纯净的一种葬法,这些不足一岁的孩子因病夭折,没受世俗的污染,所以要让他们干干净净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嗯,我记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可是依依,那是葬在树上,和这石洞有什么关系吗?”
“宇城,你仔细看看铁链是如何固定的。”周宇城闻言立即停住了竹筏,贴进洞壁仔细观察起来,不多久就听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的说道:“这是棵树!”
“不,应该是树化石,这人有人品,树也有树品,树品不好的,就化成了石头,树品好的,能化成玉,老师,我说的对么?”
苏教授不置可否,戴上眼镜仔细研究那洞壁上树皮一般的纹理:“嗯,是棵树化石。”
“老师,不是一棵,是一片树林呢,从出现铁链开始,我们进入了一片千年之前的树林。”众人闻言皆一惊,一个个重新审视起四周来。
“依依姐,果然是树林呢!怎么这树林长到了石洞里来了啊?”
“梅晓,这树林和石洞的历史,怕是比那凤鸣古城更要久远几十倍了,曾经沧海今桑田啊!原本这儿是片茂密的树林,应该是地壳运动的结果形成了石山,把这树林掩埋进了暗无天日的黑洞里。后来的有了人类,人类有了信仰,便将这里用作了承载人类信仰的载体。”
竹筏再向前行进了一段,果然开始陆续出现一些小棺材,那大小只是一个婴儿的容量,随着数量越来越多,我不由得开始有点紧张:“小心,不要碰到这些小棺材,树葬习俗中认为孩子是不能被浊物所碰的。”
“杯具啊,原来我们都是肮脏的东西。”穆子真不满的发着牢骚。
“你不是东西。”我和周宇城很有默契的脱口而出,梅晓听言捂着嘴憋笑,气得小真真两只小眯眼里恨不得生出火来把我们烧了。
正在此时忽然感觉到竹筏下一阵撞击,象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窜上来撞到了竹筏,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又出现了第二次撞击。
“TNND,什么东西?”我打开狼眼向水里射去,隐约看到一条浑身雪白的象蛇一样的生物,不知道是惧怕狼眼的光线还是什么缘故,只见它并没有发动第三波攻击,而是静静地尾随着我们的竹筏。
梅晓显然是极怕蛇的,此时吓得有点变了脸色,说实话,我也很害怕这种扭曲生物,一时间大家都严阵以待,手里都暗暗的捏上了家伙,这斯一旦出水就抄了它的脑袋。这条巨大的蛇样的生物此时却忍耐力极强的一直尾随,象是寄生在这石山猪大肠内的一条蛔虫。
我打着狼眼一直密切注意着这条“蛔虫”的动静,却无意间发现这洞内的水流发生着超越平常的折射现象,穆子真撑水的竹杆大约有手腕粗细,但没入水里的部分经过水的折射后却细得象电话线一般,如果按照这样的比例推算,那条“蛔虫”一旦出水,恐怕要比我的大腿还得粗个一圈,那长度……
众人看到我拿着手在比划,也马上都明白过来我在比划什么,顿时一种恐惧的情绪袭来,那家伙却象是感应到了我们的恐惧一样,忽的一下又朝竹筏的底下发起第三波的攻击。我看那道白影从水下向上变得越来越大,抄起苏教授用来当拐杖的铁扦,从竹筏中心的缝里对着那白色的影子猛地一扎,块头大看来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被命中的几率也高,随着那一扎,忽的溅出一道血柱来,倒是中和了不少攻击力道,否则这小小的竹筏怕是早已顶不住第三波的攻击,得散架了。那水蛇一样的扭曲生物吃痛,缩回了水底,但被我扎伤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血水。安静了不到五秒钟,水底渐渐涌出沙沙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白花花的大片鱼群,闻腥而动,冲着那水蛇生物而去,水里涌出一股股的殷红,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鱼群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虽然那蛇块头够大,但架不住鱼群数量多,分享完的鱼群显然不愿散去,刚才被我扎出的蛇血仍残留在竹筏上,引得鱼群尾随而来。众人皆变了脸色,落单的阎王好对付,结群的小鬼难缠。这些食肉的鱼之前不知道都躲在水道的什么地方,忽然一下把水道挤了个满满当当,有几条甘于冲锋陷阵的已经翻身跳上了竹筏,被周宇城和朱新乾拍死扔进了水里,又引来一阵阵的鱼群疯抢。
原来这鱼群虽然嗜肉,却是见血而动,但凡有血,便不认得同类。知道了这一习性,周宇城赶紧指挥穆子真与他一起撑筏,其它人拿铁扦叉鱼玩,由于鱼的数量实在太多,下扦之处几乎百发百中,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安全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