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并且一直认为,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它就怎么样,在美走后我还在想着那个不切实际的“十年之约”,我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事情要么就不要说,一旦说了,我是非常认真的,特别是我想认真的时候。
美走后生活一下子就平淡了好多,在平淡中我第一次认真的考虑了未来,上小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老师就曾经在班级里当着全班学生的面点名说我的思想很超前,想的要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多,当时我一直将这句话当成夸奖并且沾沾自喜,可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想得太多。
在我认真的想过后,我开始稍微的卖力学习,恶劣行径也大有改善,这样一来,竟然与强子的关系有些慢慢的疏远。
时间慢慢的飞速流淌,转眼就到了初三,当时虽然中考不像高考那样的紧张和压力,可是在班主任反反复复的“人的一生中第一个重大的转折点”的循循善诱下,每个人都还是会觉着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在这种充满了可怕的爆炸性的压力环境中,整个人都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不安,急需一个发泄感情的出口。
我和强子不坐一起,我坐在第二排,在我的前桌是一个稍微有些漂亮的小女生,胖胖的非常可爱,她和美的关系很好,我在下课的时候很喜欢和她说话,她的举止谈吐都很温柔,她总是喜欢问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恰好这个方面是我的强项,每次都在她说你好厉害的夸奖声中我才能找到了自从三年级长久以来一直被压制的快乐和幸福。
和她同坐的另一个女生叫瑶瑶,是个什么都不怕的类似于小太妹的一个人,我当时还很感叹,怎么性格正好相反的两个人居然还能做同桌,而且还能做的很平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
平心而论瑶瑶长的还不错,有一种妖异的美,是一种男人都想接近但是有都心存顾虑的美,特别是当瑶瑶略略的画完妆后,更加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冰冷妖艳,这也使得她在美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我较为思慕的一个人。
其实我这个人并不花心,恰恰相反太过专一才是我的最大的弱点,很久以后才发现害人害己都是因为此。
不过作为一个生理心理都正常的男生对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总不能置若罔闻吧,可是瑶瑶是真的让人不能接触,因为接触之后我才发现我还有不会的词语——都是用来形容她的,
她是个大女子主义,但是和美不同,瑶瑶很仗义,她是那种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当然是对别人,但是对于她,错了也是对的——从来没有向谁认过错的人好像在我的印象中不论做什么事情看似大咧咧的她总是想得最多,而且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她要是个男的没准我们真的能成为最铁的哥们。
在那段时间里,历史课是我最喜爱上的一门课之一了,当时教我们历史的是一个女老师,长的非常一般,但是总是喜欢穿一个很节省布料的裙子,然后穿紫色的袜子,而且上课的时候讲得不多,讲完之后剩下的时间就喜欢和前几排的同学闲谈,因为当时我和强子属于“不安定因素”加之我很喜欢上历史课的时候做数学题觉着特别的有灵感,然后上数学课的时候翻看翻看历时书或者语文书上的文章就觉着数学课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快,这直接导致历史老师对我进行了特殊的关照,如果再次发现我上她的课做数学题就让我下次上数学课的时候先要去班主任那领数学书,可是情况是这样的,我的班主任叫我们英语。
在我从班主任那领了两次数学书之后,我决定好好地反省一下,于是我每逢历史课的时候都要和强子身边的人换座位,结果是基本上每节课我和强子都是站着听讲的,但是历史老师发现就算我和强子站着都不会有一刻老实的时候,然后走廊里就常常出现我和强子罚站的身影,再后来就经常出现大家都在上课,静悄悄的校园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飘荡在厕所附近——因为我们怕被校长或者是主任看见我们被老师给赶出来了。
我和强子商量着躲来躲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于是乎我又把座位换到了第一排,在第一排同学诧异的目光中认认真真积极努力的听完了一节历史课,仔细的做了笔记,历史老师讲完后到了她每日闲聊的时间了,我以为我会遭到极其严厉的表扬,结果她扭过身去说了一句同学们自己看看书,有那不懂得可以问我,但是要保持课堂的安静,就走过去找她的“聊友”瑶瑶小姐去了,我在这边目瞪口呆抓耳挠腮,我这功夫不白费了么?
我当然不能如此的善罢甘休,就在她冲着向她洋溢着温柔的笑脸的瑶瑶走过去的时候,我高高的举起手“老师,我有个问题不懂。”
在她的无奈转身和瑶瑶的表情由笑靥如花转为面如寒冰顺便飞来无情白眼的瞬间我心底已然无所顾忌的乐开了花。
她走过来用手支在我的桌子上,问我有那不会,我笑着说其实我都会了,但是老师您怎么没有表扬我呢?您看看我做的笔记都可以当做教案使了,边说边拿出记得工工整整的笔记本,没想到她居然笑了,问我你不调皮了?我说哪能啊,再也不调皮了,您放心吧,看您这一天天的多辛苦,多累呀,我都不忍心了,我这认真的听一节课都觉着累了,我现在才真的感觉到您作为老师的不容易啦,您真是辛苦呀……老师您坐呀,站着多累,都站了一节课了,其实我对历史特别感兴趣,我特别喜欢历史课,真的……
你少和我扯淡,好好地看你的书,考试的时候多打几分比什么都强了。
说完她也并没有走,估计也是累了,就坐在我前面我预先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别的同学说话。
我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书,然后抬起头和她说,“老师,您发现没发现其实这么讲课我们的效率不高?”
“嗯,你们都不认真学呀”,历史老师略带无奈的说。
“不是,我感觉还是当时记忆的印象不够深刻,如果印象深刻了稍加复习肯定都能记住,您不是和我们常说少年学的如同石头上刻的么”
“那你说怎么能印象深刻,我讲的不够生动么?”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啦,是我觉着吧,您讲的很好,但是一边讲一边听就像鸭子听雷一样,这边听进去了,这边又冒出来了,效果不会好,不如您让同学们来讲,反正历史书上的东西都挺全的,他讲一遍之后肯定比听一遍印象深刻多了,你也轻松不少是不?”我一点一点的阐述着我的观点,并极力煽动,记得当时语言要远比现在幽默动人,最后在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全学校第一个实验性教学终于得以在我们班成功试行,可是残酷的是在我当时感觉到历史老师已经被我感动了并决定进行改革即将功成身退之际历史老师却对我说你这个提议还行,那这第一节课你就先来试试吧,小孩还挺能白话,你给全班起个带头作用啊。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石头砸在自己的脚上真的不好受。
在我准备了好久终于等来了又一节历史课并走上讲台的一刹那我惊奇的发现,不管平时有多洒脱,事前准备得有多充分,在站到台上面对着下面一张张幸灾乐祸的笑脸时,所有的功课全都等于白做,瞬间居然想起的是小学时候来我们学校实习的师大学生,他们的恐慌终于在我站在台前如同傻子一样的时候得到了充分的理解,尤其是当时那个小姑娘还那么漂亮,很多同学都很喜欢她,当然包括我在内,我还记得她总是用手掐我的脸蛋……
我在下面同学欲笑还强忍着的低沉压抑的狂笑中回过神来,脑中一片空白满脸通红的翻开书本,机械的给同学们划重点,努力的搜刮我的历史知识声情并茂的忍受过四十分钟的煎熬,下课后历史老师狠狠地表扬了我,标表示这样的改革会一直进行下去,我终于在尴尬中品味到了一丝欣慰,倒不是因为课讲得有多成功,事实上是一塌糊涂,而是因为我的计划又稳步的向前迈进了一步。
第二节课是强子这个衰仔讲,本来他讲的课我是想要逃掉的,但是鉴于历史老师每节课都在最后一排拿本杂志旁听,我还是坚决的和强子说我一定会去听你的课。
后来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强子上课的时候很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站在讲台上一直的摇晃,就在晃得大家都快晕船的时候,他突然叫我的名字,让我站起来回答问题,
我xx你大爷啊………
我当时正在看那时流行班际的故事会,慌乱中站起来抬起头就看见他站在台上嚣张的笑,我胡乱的应付过去之后没有想到这个事态的发展居然会得到强子这样人的带动,因为本来我和强子讲完课后估计其他的同学都不会积极踊跃的参与到这项与他们屁点关系都没有的改革中来,这样就会使我的计划因此而搁浅,但是强子的点名提问使得大家对这个事情又有了重新的认识,都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原因很简单,谁都有内心深处十分想作弄的对象。
终于在瑶瑶讲完第五节课后我找到在教室后面潜心研究从同学那里没收上来的各种杂志的历史老师,我说您看您在这里同学们都很紧张啊,完全发挥不出来想象中的效果,总是觉着和您比起来我们讲的就跟过家家差不多,要不您看这样,你下次上课的时候先不用来,只是偶尔的在窗户外面看看,或者在门口听听,就是让讲课的人千万别感觉到您的存在,让她们放开手脚的去讲,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呀!
我很快就在她顺手扔掉那基本都快翻烂了的杂志的动作和闪着“正合我意”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我的计划终于得到了完美实施。
从那以后历史课堂在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