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她此时的眼中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液体,滚烫的,很温暖,但是又很折磨,隔着了她的视线,使得她无法研究,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是谁?
你为什么不动一下呢?证明你还活着?
最初的震惊过后,阮宁波想,她现在只剩下了深深的哀恸吧,为什么喜欢她的人,会一个个的死去!
难道,她真的是苍如红颜,情姻之事,一纸薄命?就像父亲曾经一次酒后失言说,不知道我怎么倒了八辈子霉,捡了一个婴儿竟然是女的,算了命,又是薄命红颜,命硬犯克!
所以,母亲死了,父亲日日喝酒,醉了之后,骂自己没用怎么捡回了个克星,所以,她放不开心怀,不轻易涉谈情爱。
如果不是那个人坚定,她会一笑轻尘,收敛所有的心情。
当初,与宋工柳,她也许是赌上了很多,但是,最终也是落花流水的结局。
而夜天题,她相较之于夜天题,躲得更多。
也许,懦弱,她是最懦弱的吧。
夜天题的那种爱到心底的宽容的爱,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好,这样的感情,她想逃的远远的!
幸福越浓烈,她越恐慌。
幸福长成灌木,她的恐惧就疯长为青松,所以她不仅为了宋工柳,为了范依依,最最深处的,是为了逃开,她不敢承受的,失去!
阮宁波,是不是很懦弱?
收到那首诗的时候,收到枫叶的时候,有谁会知道,她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那种痛,无法言语。
最终,她还是见到了夜天题的尸体,在她中玉骨冰肌倒下那一刻,她在诅咒自己,从此,心就变成那冰棺一样吧。
用满是泥沙的手抹了一把泪,手上的沙子触到皮肤,是涩辣的感觉,吸了吸鼻子,可是泪却好像流得更凶了,好久,不曾这么的脆弱,这么的凄凉,这么放任自己这么的流泪!
你冷吗?
我来抱一抱你吧!
接着,阮宁波就抱上了,只是阻隔着一块木板,怀里这个男子,背心上插着一块巨大的木板碎片,血已经凝固成了漆黑色,姿势固定成了保护什么,努力的张开双臂的姿态。
一定很疼吧,一个帝王,怎么会,这么傻?
阮宁波幽幽低语,泪,晶莹欲落。
“如果,你是想抱我,那看清楚了,我,在这里!”
沙哑的低语,显得有气无力,一个男子,背靠岩石,浑身是血,宝蓝色的衣服上干涸的血迹有些幽暗,衬着新流的血,异常妖娆。
这个声音?
阮宁波转头,身侧坐着,伸手可及的,不是郎东昱,是谁!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他一直抱着她,浑身是血吗?
刚才,她还一度以为,他为了救她,死了!
那,她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是……
郎东垠?
阮宁波颤抖着手,翻过那男子的头颅,摸过死尸的手,就那么拍在了胸口。
幸好,幸好,不是,不是那个可爱的浪荡子!
她的心,刚才了是一阵的揪疼!
静静的深吸几口气,沉默的平静刚才的慌乱。
她没有拭掉颊边的泪,既然这些泪是为了他而流,既然他也看见了,那,就没有必要擦了。
现在这个空间不是她一个人在,就突然觉得流泪是一件矫情的事情了!
既然他没有死,那就让她涌上了一种冷漠。
毕竟自己会遭遇此,肯定是因为这个男子的什么计划!
她以为这个皇上是喜欢她的,不过现在不那么确定了!即使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帝王,是没有心的!
而这个皇帝每每把自己的心表露的那么明显。
在一个皇宫,一个帝王如果是真心的喜欢什么人,是会把她踩得低低的,摆得远远的,不闻不问,如此低调的处理才是最妥当的,最珍惜的爱吧!
可是,郎东昱看她的眼神,说的话,在众多妃子面前的动作,时时刻刻在昭示着他对她是多么的,宠爱。
这不是在让一个女子成为众矢之的吗?
“刚才,你以为是我的时候,那样的沉痛哀戚,迟迟不敢查看你怀中的人到底是谁,方才你以为是垠弟的时候,却是立即的扳过他的头颅,宁波,我可以对你这两种行为的差别怀有期待吗?”
郎东昱先开口了,声音温柔深沉,虽然说不上对阮宁波了如指掌,但是,就但只刚才她哀恸的样子,和看见他之后那种渐渐凝固的冷然,他明白,她怨恨她,要与他划清界限。
所以,他先开口,这个时候如果是阮宁波先开口,那一定是他废百句嘴舌都改变不了的情势!
即使胸膛炸疼的现在,郎东昱的脑袋瓜子一样的清醒!为今之计,他要坦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阮宁波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稍微将那尸体挪了挪。
既然这个尸体不是郎东昱,也不是郎东垠,那她再抱着,就感觉十分的诡异。
翻过来的尸体脸庞很年轻,不过因为泡了水,而显得很浮肿,脸上白白涨涨的观感,很是令人反胃。
表情很痛苦,带着点苦大仇深般的狰狞,想是在水下的时候,太过用力!
轻轻伸出手,阮宁波帮那个士兵抹了眼皮,静静合上。
然后试图站起来,将那个士兵给掩埋了,毕竟是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恩以三倍偿,仇以十倍还!这是阮宁波的原则。
可是刚试着伸了伸腿,却发现膝盖疼得厉害,等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阮宁波蓦然的意识到,自己是站在了两个馒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