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东昱悠长一笑,这个答案,他很满意,“阮顺常,你可知罪?虽然你是顺常,但是,在这宫内肆意殴打官员侍从,是要罚的,不罚,不足以正宫规,无规矩则难以成方圆。”
“臣妾知道,殴打朝廷官员有罪,但是下次如若还是这般,臣妾,绝对,还会,殴打。”阮宁波嘴角逸出一丝笑,冰冷。
郎东昱深吸气,垂头,默然道:“厄,还明知故犯啊!”眉间皱成几折,郎东昱一抿唇,扫视了一眼身旁车撵站得一干人等,喝到:“来人!”
“奴才在!”几个太监应声过来,尖细的声音回着。
“绑了阮顺常的手,跟在朕的车撵后边,走!”郎东昱一身肃然,甩了衣袍,率先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皇上,你怎么可以对她呢?且不说她是一个女子,你不是也说了,她是救平垠王哥哥回来的功臣啊!”袖白雪见绳套已经栓上了阮宁波的手,眼泪都记得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手背上。“皇上要栓姐姐,那栓了白雪吧!”
“你以为朕不敢吗?”从马车上慵懒转身的郎东昱,却带着地狱魔鬼一般的眼神,有种嗜血的冰冷。“上来!”
袖白雪从来没见过皇上这样的表情,皇上,从来就是很温柔,偶尔有点小小的坏,哪里会变得这么可怕,几乎不曾坚持挣扎一下,就萎缩着小脑袋,默默然上了车。
“夜尚书,你觉得朕的处置有失公允吗?”郎东昱拿扇柄一下下敲击着座椅,看着站在下面静默的夜天题。
你是夜天题吗?不曾有一点怜惜?
“虽然说微臣的侍从也有不对之处,但是皇上的惩罚,微臣不敢质疑!”夜天题又看了一眼阮宁波,那女子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车撵上的皇上,目光中根根利箭,但是他看的清楚,一根根,都落在了皇上的脚边。
因为融化那利箭之势的,是渐渐氤氲的泪水。
“多谢皇上做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两个随从本想着自己今天算是栽了,谁知这皇上竟然这样做了判决,怎不赶快谢恩,那可是关乎脑袋的事情。
“你们,滚吧!”车撵之上的郎东昱没有回头,声音淡得象是清晨稀薄的雾。“夜尚书,如果赏脸的话,可否到朕的车撵上一坐啊?你不是承太后召见吗?朕正好顺路!”
夜天题默默的看了一眼阮宁波,没再说什么,一跃上了车撵。
这时的袖白雪已经抽抽嗒嗒的红了眼圈,不时的向后望着。
郎东昱伸出大手,将那小脑袋硬是给扳过去,“不许往后看!起驾,天央宫!”
阮宁波的手上套上绳索,被拖在车后,马车乍一启动,绳子登时收紧,嗤的声音,阮宁波只觉得腕骨登时一紧,绳子摩擦过皮肉,勒在一处,火辣辣的疼。
阮宁波本来是死命的咬着牙的,啊,只是很轻微的一声嚷,郎东昱听见了,眸光深了几分。
指腹摩擦着扇骨,一下一下,郎东昱伸开双臂舒展在身后的靠椅之上,左手顺势把玩着袖白雪的黑发,将那发丝在手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皇太后的天央宫离现在这个宫门还有很远,要绕大半个皇宫才能抵达,这样把阮宁波栓着拖在车后,怕是整个皇宫都会看她的笑话。
这实在是个一时兴起,一时冲动,一时嫉妒而实施的惩罚办法,郎东昱依然是面带柔风的笑着,只是伸展的指腹微微拢起。
“昱儿,如果你喜欢这个女子,就不要这么惩罚你自己!”一直在对面沉默的夜天题突然这样说。
他的对面,是一直昂着头后仰着身子眼神有些散乱的阮宁波,一直那么坚忍的一声不吭,汗水濡湿了整个脸颊,头发也因为跟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披散了下来,粘在脸上!
任一个男子,这样被拖在那里,也是禁受不住,何况这样一个柔弱女子!
他夜天题本来对于一切都是淡漠的,他从不主动关心人,他不习惯表露太多自己的心绪,对陌生人。
可是这个女子,那一双带着坚忍的眼,却让他没来由的熟悉。
郎东昱嘴角一个上翘,右手握成拳,捶在夜天题的肩膀,带着兄弟的意气,“我都以为你忘记小时候你常喊我为昱儿了,那时候真好啊!”顿了一下,郎东昱向前一探身子,头发轻触夜天题的肩头,低声道:“你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锐利!怎么看出来的?”
夜天题拍拍郎东昱的肩膀,“你心里一样疼吧,不然昱儿的眼神怎么那么自责呢?她刚才只是误认了我,没有别的,你不要误会!”
郎东昱撤回身子,仰望着头顶的蓝天,不是误认,只是夜天题你,是不想认,还是失了什么记忆?
各个宫门口都有太监守卫把守,来来往往穿梭的宫女也是络绎不绝,人人看到这个画面也都是默默低下头,然后走远了窃窃私语。
袖白雪衫子的袖子都因擦泪湿了半截,粉扑扑的脸被擦拭的一片通红,抽抽噎噎。
“好了,不要哭了!就因为她,你快把朕的御驾给淹了,罢了罢了,朕呀,就依了你,停车!”郎东昱火光的大声呼喝着。
“还不下去,给她松绑?”郎东昱一把拿折扇摔在袖白雪的肩膀上,目瞠圆。
袖白雪又被吓到了,痛得缩了缩肩膀,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忙厄厄厄的应着,连滚带爬的下了车。
郎东昱依然是背对着,听见袖白雪说着,“姐姐,疼吗?呜呜,手腕上血肉模糊的,这么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