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麻子大妈家走出来,拐进一条狭窄而泥泞的山间小道,那条陡峭而蜿蜒的小道直通董志昌的家,快到门前我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免得见了董志昌我会忍不住像疯狗一样扑上去乱咬乱打,我会和他讲道理,道理讲不通我就出下招,如果还是没有用的话,我就在他家不走,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走,叫他龟儿子的把老子店转了,我就让他赔我两间,还要一么一样的,气死老子了。结果迎接我的是紧锁的木门。
我站在那篱笆房子外面左右上下打量,我见过穷的,没有见过这么穷的,我以为我家就是生活在最低端,就是食物链的末梢了,都快申请国际支援的,或者呼吁主席总理来我家进行慰问的那一种。天外有天,让我见识到真真的家徒四壁。房外的左面墙壁就快要坍塌了,就用两根看起来很结实的木头,一头抵地一头抵着墙壁上端,让那两根木头支撑着不让他倒,旁边堆着一堆柴火,很松散的堆放在角落,足有一人高,房子后面就只有一条排水沟,沟里淤积着很多石头,树叶,有的已经腐烂了,有的还很新鲜,可见很久都没有人来清理打扫了。房子右面是一个简易的厕所,说厕所还为过了,那其实就是一个茅坑,里面生着很多蛋白质丰富的物类,蠕动着白色结实的身体,我真的承认我是吃饱了撑的,我无聊,我无趣,我在农村看少了啊,还要在这边远山区遥想一下我的家乡,重温一下故里。我顿时胃里一阵翻滚,在车上就欲欲而动的东西再也堵不住,排山倒海汹涌而至,吐得我暗无天日,脚杆发软。我赶紧逃离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在前面院坝随意坐下。我需要缓一缓我的精气神。
恢复了一下继续探索发现。他们家连一条看家护院的狗都没有,得这个结论是因为狗槽,狗窝都没有,我不信哪个农家会把狗槽放在家里,狗窝也布置在室内,又不是城里的。他家的却是穷的连蟊贼都不惦记了。农家里该有的动物一只也没有,除了茅坑里的。
大门就是用一把小的老旧的不锈钢钥匙锁上,与其说是锁,还不如说挂,我就轻轻的一拧就开了,开了就开了吧,老子又不是蟊贼,老子是讨债的。你家还差我好多呢,把你家卖了都还不起。
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在观察这家人了,只想早点见到人,说明来意,该干什么干什么,该理论就理论,该吵架就吵架,实在不行该哭就哭,该跪就跪。
堂屋里的桌子上还散放这几只碗,看来是刚刚吃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结果细细发现,不像,碗里的米都硬的和米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明明就是几天前的样子啊,一个盆子里的菜完全变馊,怎么回事??这情形起码有三四天家里没有人了吧
我迅速的像小偷一样各个房间里乱串,先跑到最西面的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在包里翻了好久,终于找到手电筒,环顾了一下,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的被子缩卷在角落,没有人,另外一张好像里面躺着人,我不禁心跳加快,内心还是有说不出的恐惧,万一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我该怎么办啊!!我深吸一口气,不管了,来到这里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我使劲一掀,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又感到深深的失落。
我再迅速的跑到堂屋的右手边去,有一张床,一个粮仓,床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张席子,再到最边上的一间房里,那里就是一个简易的厨房,一水缸,一灶台,一个木柜,也没有人。我疯了,我彻底疯了,我大老远的来到这里,结果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全家人都潜逃了,真的会吗?几万块钱就值得他们举家潜逃??
我又跑向那条小路,由于跑得太急,还摔了个跟头,头差一点磕在石头上,老天保佑,还差一点,不然肯定头破血流。我脚步稍微缓了一些,到了路的尽头我还知道那大麻子大妈的家,我还没有进家门就遇到大妈家的护院狗,土狗长壮实成这样很说明他在家很得宠。它一个劲的对着我狂吠,对着我蓄势待发,随时会扑上来咬我一样,人倒霉了连狗都要欺负我,我不得前行,还好,大妈出来了,赶开了那条凶猛的狗,死狗还是对我充满敌意。眼睛狠狠的望着我,我想我如果做出什么越距的话,那条凶猛的狗肯定会把我撕碎。我可不要牺牲在狗嘴下。一直小心翼翼的。
我告诉大妈,他家里没有人,我一个女孩子千山万水的来到这里,希望她能帮帮忙,帮我打听一下他们家的人去哪里了,她看我可怜兮兮的,一颗眼泪包在眼眶里几欲落下,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好孩子。大妈想了一下点点头,农村人就是实在,哪像那个该死的董志昌,简直不是人。她脱掉围裙就带我到她家不远的邻居家去,她说那是“万灵通”家,村里有什么情况他基本都知道,别家人一般都在忙自己家的事,农家的是忙都忙不玩,哪有闲心,而“万灵通”就在村里四处溜达,谁家死了鸡,谁家下了狗崽,谁的家里吵架了,他都一一清楚,简直了如指掌。大妈说不远,结果走了好久,他们那里都是一家挨一家,这家的前院挨着别人家的后院,就这样前前后后穿插着,让我晕头转向的。一路上的家狗一条比一条凶悍,简直就像狼狗,我又对土狗有了新的认识。
一路上有很多邻居看到我很好奇,有人打趣的问大妈:“陆妈,哟,这是你家的新媳妇啊,哈哈,真俊啊”。这让我烧红了脸,大妈憋了一眼那个干瘦的男人说:“二狗,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家是到董二娃家做客的,董二娃家里没有人,我就是帮她打听一下的,你就在哪里乱说嘛。”那男人说:“原来是二娃家里的客所,他家里竟然还有客人还所,稀奇哟。”全都不把我当回事的开玩笑,呵,原来他家会连客人都没有啊。看来什么地方都一样,富贵就有朋友,穷人基本就没有朋友,他家里一个疯子,一个病人,穷的叮当响,怕是连亲戚都避而远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