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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苏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在她之前有个3岁便夭折的哥哥。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妈妈和她的关系不像她的同学那样亲昵,甚至妈妈都很少会很亲热的抱她,苏苏隐约也记得每当小时候跟妈妈伸出双手要抱抱的时候,外公总会抢先把她抱起来,苏苏也曾经稚声稚气的问外公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她,外公此时总会黯然神伤,甚至还会忍不住落泪。

苏苏的妈妈第一次怀孕时就和爸爸说希望是一个小公主,当去医院做B超得知是个千金时就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回家准备了很多女婴的小衣服和玩具,没想到生出来却是一个男孩。虽然小宝贝长的像女孩一样的俊俏,而且乖巧伶俐,但每当别人夸妈妈好福气时,妈妈还是讲说想要一个女孩。后来一个起初谁都没当回事的感冒,哥哥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最后每天在加护病房里,妈妈看着他烧的通红的小脸,握着他的小手整夜的看护着他,小家伙睡睡醒醒,每当醒来就呢喃着喊妈妈,妈妈的心都碎了,她在心里呐喊宝贝好起来好起来,妈妈愿意用一切去换,妈妈不想要女孩妈妈要你陪在妈妈身边长大,奇迹终于没有出现。

这件事对妈妈的打击很大,当后来再次怀孕降临的是个女孩子时,妈妈竟一时泣不成声。苏苏也是有一样的像水蜜桃一样的小圆脸,也有长长的微向上卷的睫毛,也会打哈欠和对着看她的人甜甜的笑,但这一切却只能勾起妈妈的伤心,苏苏也渐渐长大,长第一颗小牙,学会抓挠挠,摇摇摆摆的走路,说第一句话,这些都是妈妈曾经经历过的惊喜,现在就好像一千根针刺在妈妈心里那么深刻尖锐的痛。妈妈故意经常承担公司有需要出差的工作,爸爸当时还是海员的工作经常在船上,所以苏苏小时候经常是由外公照料的。外公高大老人特有的慈祥的胖,外公夹着浓厚河北口音的普通话,外公家的小狗,外公沉默寡言却总是早早就在幼儿园外等着接苏苏回家,带苏苏去菜市场买苏苏爱吃的食材,这些回忆一直温暖着苏苏,每当想起这些,苏苏想做坏事时想偷懒时都会立刻打消念头。

妈妈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缓和了丧子之痛,也不再逃避和苏苏的共处,爸爸也从海员转到了行政工作,不用再终年漂泊在外,他们买了自己的房子,接苏苏一起去住。真的是不知不觉的,那个有着红扑扑小圆脸的肉团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继承了爸爸的眉毛、鼻子和嘴巴,妈妈的眼睛、体型和微翘的小鼻子,这时父母才意识到苏苏是一份上帝额外恩赐的礼物来抚慰他们的伤痛,他们却一直都没有精心去呵护。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因为钢琴学校封闭式教学,苏苏开始寄宿在学校,每周末回家,有时还因为父母有应酬而在外公家过。可能是从小特殊的成长环境和经历的影响,苏苏性格很内向,对爸爸妈妈也一直有着疏远的礼貌,对外公和外公的小狗有着至深的感情。

苏苏从来没和宇明讲过这些往事,所以宇明不明白为什么像苏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去KTV时居然会点唱俄语版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为什么每次看到小狗前一秒还文静稳重的苏苏忽然就会手舞足蹈,为什么苏苏从来不讲父母的坏话并且和他们讲电话时会一本正经。

苏苏也总是会羡慕宇明每次很随便很不尊敬的和父母聊天,喜欢宇明肆无忌惮的开朗和笑容。宇明在游泳中心当兼职游泳教练来赚一些零用钱,每次他教课时,苏苏总会陪他一起去,看阳光下的波光粼粼的游泳池,看时而认真严肃时而和孩子笑成一团的宇明。苏苏常常看着宇明出神,她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小王子和彼得潘,他觉得宇明就是和他们一样的幸运儿,快乐的永远也长不大的精灵,每当宇明笑起来好看的嘴唇,苏苏总是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虽然苏苏没有说,但是宇明心里已经越来越确定苏苏对自己的爱恋。但是苏苏却并不是宇明喜欢的类型,甚至宇明觉得苏苏有点太安静太老实了,根本就不能陪着他玩。可是宇明又从来没遇到过像苏苏这样的女孩,她的言行、她的爱好、她的生活方式一切一切都那么新鲜,他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苏苏不能算漂亮却越看越顺眼,苏苏很文静却偶尔会爆一句粗话或者作出可爱的凶狠表情,苏苏大多时候总是低着眼睛很少说话但说起小狗、钢琴或者电影就会滔滔不绝,苏苏平时连吃什么都难决定但却威逼利诱都不能让她逃课或者出去玩通宵,苏苏现在还会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迷路却可以准确无误的背下来几千行的程序代码模板。这一切都让宇明充满了好奇,再加上宇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边很多朋友都对苏苏充满了兴趣,如一群缺氧很久的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宇明则像老母鸡护食一样的让苏苏没机会和那些人接触,一方面他信不过那些人,也觉得苏苏很容易上当,另一方面自己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把苏苏拱手让给了别人,万一后知后觉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想抽死自己。

在一天晚上,宇明刚刚和苏苏一起吃过晚餐,又一起去超市,宇明又很不情愿的帮苏苏提那些他不屑一顾的酸奶、苹果、蜂蜜之类的健康零食,走在回家的路上。

“丫头,你该剪头发了。”

“哦。”

“明天一起去剪啊?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

“你自己去吧。我想留长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苏忽然露出了羞怯的神色,低下了眼睛。

柔和的月光下夜色很美,月光下苏苏的睫毛上像是挂着银色的水雾,光滑细致的皮肤也仿佛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宇明忽然觉得苏苏像一个坠入凡间的天使,周身散发着至纯至美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在那一刻,宇明做了一个决定。

回家以后苏苏还在奇怪宇明怎么回家的路上话变得很少,回家也没和自己闹一会儿就直接回房间了。有一点淡淡失落的苏苏懒懒的安置好刚刚买的食物,然后洗好澡就湿漉漉的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没有信息和未接来电,然后拿起还没读完的《我在雨中等你》,书中的小狗恩佐让她想起了外公和外公的小狗臭臭,然后忽然鼻子酸酸的。她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夜晚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紧急封闭大脑赶快乖乖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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