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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承诺的一辈子

那天晚上,老太太说要让我回去,可我担心夏丹凡,却坚决要留下来照顾她,最后在我的坚持之下,老太太无奈,只好答应我的要求,并且和我一起留在了病房。

坐在床边,看着仍然昏睡着的夏丹凡,我怎么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心头乱糟糟的,好像有一团乱麻一样,越理越乱。

等到深夜的时候,一颗心已经慌乱至极。然而另一张病床上,老太太似乎已经沉沉的睡去。

自从听说夏丹凡出事之后,老太太便一直都精神紧绷着,也没有休息过,这一大天,她一定是累坏了,才会睡得这么沉。

看着她,我有点羡慕,如果我也能这样累到睡过去就好了。可是很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睡觉。眼看着窗外的月亮已经越升越高,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从书包里拿出笔,一遍又一遍的写着我所能想到的和“安”有关的所有的词语。

安静,安心,安然无恙…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安静下来的办法,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方式。

事实上,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她会像多年前的妈妈一样,突然离去。虽然医生说,此时的夏丹凡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并且伤势相对来说并不严重,但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放心。

我抬头看着床上的夏丹凡,原本红润的一张脸变得惨白,本应该涂着淡淡口红的双唇,此时却一片干裂,甚至泛着些许的血丝,她的眉头紧锁,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太痛。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夏丹凡的额头,试图抚平她额间的“川”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到了我的碰触,昏睡中轻轻哼了一声。我心里猛地一跳,仿佛自己是一个小偷一样,正好被人捉个正着的感觉,瞬间袭上我的心头,我连忙收回手,又坐在了床边,拿起放下的笔,一遍又一遍的写着那些词语。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而病床上的夏丹凡竟然也已经睁开了眼睛,后背依靠着窗栏坐着,正低头看着我。

我迷惑地看着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竟然梦到了她竟然醒过来了。

迷迷糊糊中,我抬手揉了揉还有些臃肿的眼睛,却没想到,就在这时,耳边竟然响起了,那最最熟悉的声音,“小志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了吗?妈妈真是太开心了。”

那声音,犹如世间最美丽的曲子一样,让我心驰荡漾,心间一震。我抬头看着她,只见此时的夏丹凡,也正看着我,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而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上,正拿着一张纸,却是我写满了与“安”字相关词语的那张纸。

夏丹凡注意到我看着她手中那张纸的目光,便用着沙哑的嗓音笑了笑,看着我问道:“这个都是小志昨天晚上写的?”

我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很害怕。”我低着头,声音略显低沉,却没有对她隐瞒,“我真的好害怕,你会…”

“傻孩子。”夏丹凡语气依然是平日里的轻柔,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顶,又略微倾了倾身子,在我的额头送上一吻,“妈妈没事。”

“可我真的很害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中已经蕴满了泪水,我没有看她一眼,从始至终都一直低着头,“当年,我的妈妈就是因为车祸…所以我真的好怕。”

“以前别人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爸妈,克死了所有的亲人,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我本不应该跟你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就不会出事,你也就不会…”我越说越激动,一边哭着一边抽噎着,“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傻孩子。”夏丹凡也许从没有想过,小小年纪的我,竟然会想过这么多的事情,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她将我紧紧的搂在了怀中,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说道:“不是小志的错。真的…出车祸,这纯属是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小志没有关系。”

“我好害怕你也会离开我。”我哭着擦了擦鼻子,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迷蒙泪眼中,她变得模模糊糊,无论我怎么眨眼睛,都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仿佛我们之间,被筑起了一道水墙一样,将我与她相隔在两个世界。

我的心猛地一揪,更加抽痛了起来,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看着她说什么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夏丹凡搂着我,一边低声安慰,一边轻声叹了一口气,她又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可知道,你写的这个‘安’字,都有什么含义?”

我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扯到我随手胡乱写下的一页纸上面,挣扎着从她的怀中出来,低头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页,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张,抿了抿嘴唇,将我所知道的所有含义都说了出来。

“平静,稳定,安静;存放;还有处理放置的意思。在古时候,还有疑问词的意思。”这些都是我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恰好用在了这里,回答夏丹凡的提问。

夏丹凡一边听着,一点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小志知道的真的很多。在学校表现的一定很好吧。”她揉了揉我的脑脸蛋,不乏赞美。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安’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夏丹凡手掌又磨搓了我的头顶一下,轻声说道:“家属有住所。”

“家属…有住所…”我略感疑惑,抬头看着夏丹凡,“是什么意思?是说,有房子住吗?”

“是啊。”夏丹凡点了点头,抬手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看着我道:“你和我,两个人,永远生活在我们的家中,这…就是‘安’的另一个含义。”

“你和我,这一辈子,都是家人。小志永远永远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夏丹凡脸上满是温暖的笑,看着我的时候,丝毫不掩饰她此时的欣喜。

“一辈子的…家人。”我口中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瞬间一片翻江倒海。

事实上,我虽然早就将夏丹凡当作了我的家人,我今生的母亲,可是却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变化。

而如今,她竟然对我说出了“永远”这个词,她说我们一辈子都会是家人,这怎么能不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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