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宿舍里,阳光透过窗口的缝隙,撒进了少许的光亮,正是明媚当晴时。
桑祖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赤裸着身子。
“桑祖?桑祖…桑祖!”
门外,方姚拖着行李叫唤着,门被桑祖反锁了。
桑祖拿床单围着身子起身给方姚开了门。
“你小子,都一个多星期没见你回宿舍了你还回来干嘛,好端端的人放着不做,跟着我来睡猪圈,你傻阿你。”
方姚拖着行李往床边扔下,一如既往地不跟桑祖客气。
“哑去…那你干嘛还把gaga拉来睡猪圈,睡你那边不说,还贴到我的地盘。”桑祖闷着被子说话,有点力不从心。
方姚看了看墙上的海报,自豪地微微一笑,又突然皱起眉头:“嘿,我说小子,咱俩不是兄弟嘛,还分地盘呢!快,起来拉,等下哥带你去好好上一课。”
方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然后开始上网。
“前天学校通知,今天是郑教授的演讲,知道主题是什么吗?小子!”
方姚回头看了看仍在闷头大睡的桑祖,走上前夹起桑祖的头轻轻摇晃着:“起来,臭小子!等下要陪我去听演讲。”
桑祖猛然起身坐立,“方叔,您放过我吧...又或者.......您掐死我?”
“想死?没那么容易。快快快...”
方姚推着桑祖走进了卫生间。
安静而庄重的大礼堂内。
台上工作人员正在准备演讲所需要的东西,台下已经是满位了,好在是即将毕业的大四生,在前排占了两个一席之地,这让方姚振奋不已。
郑若邦是学校刚聘请的辅导教授,心理学专业的,今天是学校安排的第一场演讲,原本是给大一、大二跟大三安排的课程,但由于是公开授课,所以大四生也同样可以参加听讲。
“怎么这么多人?”桑祖惊讶地望着台下少许空缺的座位。
“今天演讲的主题特有意思,所以大家都惦记着呢,你看!”
方姚伸起右手食指向讲台上方的横幅指去---爱情,不可或缺的生活。
“同学们好,我是负责这次演讲的郑若邦。今天的主题是...”
郑若邦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端正地写上:爱情,不可或缺的生活。
“本来我打算演讲的主题并不是这样,但是后来怕同学们不肯赏脸,所以我换了个主题,爱情,比较有可观度,容易引起你们的注意,呵!”
郑若邦忽然撇起嘴角微笑。
台下也跟着一阵被郑若邦感染起来的哄笑。
“昨天夜里,月光从学校树杈升起的时候,我正在你们学校校道旁的草坪上乘凉,那时候校道上街灯还亮着,只是我们这类人怪癖多,喜欢坐草坪,呵呵。忽然看见一个女生拖着两个行李箱,而身后有一男生抱着一箱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说话,场景很温馨,我拍了张照片下来,你们看看。”
说着,工作人员在投影机上放上了郑若邦说的那张照片。
“诶、童桑祖...这身影怎么那么眼熟?”方姚看着台上的照片,晃了下肩膀撞桑祖。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桑祖知道那个人是他自己。
“你们觉得他们是情侣吗?其实不是,甚至可能他们并不认识,因为我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画面,而你们只看到这么一张。所以,记住,这是题外辅导,不要用第一眼跟第六感去定论你猜测的事。”
台下一阵掌声轰鸣。
“有观察过蝴蝶吗?蝴蝶的蜕变,是人世间最美丽也最苦难的过程。苦短的生命,纵使只有一刹那艳寰绝代的辉煌,这一生亦是永恒无悔。蝴蝶的美丽不是轻浮,而是理所当然的风华,蝴蝶翩翩飞舞的背后,承受的却是刻苦铭心的沉重。所以正当你们的爱情经历过大悲大喜后,切记不要选择忘记,幸福的时刻不可忘,同甘共苦的日子更不可忘。”
又是一阵雷鸣的掌声,桑祖端详地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郑若邦,心里油然而生的一阵赞同。
郑若邦喝了口茶继续演讲。
“当然,在此之前会有很多人面临着对爱情绝望,因为曾有那么一个人伤害过你们,让你们刻苦铭心,你们会以为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其实不是的,你们并不需要忘记他,你们只需要忘记那么一段过往。有些事情,痛一次就好,别记一辈子,我跟你们都不是坚贞的人。如果你们经历得多,为某些令妳伤心难过的事的次数就会慢慢减少,直到最后你们会发现,你们的一切情绪都没有理由,甚至没有必要。曾经占据过你们心绪的人,一旦接触仍还惊觉那份悸动还在,不曾因时间流逝而淡忘,不曾因新欢取悦而遗失。而某些已经过去的旧爱跟依然暧昧的新欢,虽多不曾放胆轰烈爱过,也理不清谁爱谁多一些,但在一起过,就难以轻言忘记,铭记于心不见于是坏事,可忘得彻彻底底便不再是好事。”
“我昨晚写了一首诗,我现在念给你们听,我就觉得挺好,呵:
我们的爱情无疾而终,
我不信我忘怀不了,
也不信我终身难忘。
学会把你割舍,
并不见得我有多坦然,
一路的难言支语你都看过。
思念有多狼藉,
相爱便有多狼狈。
走过正当好年华,
才挥手撒落烟雾,
过去终将过去。
事实,
我们并没有多么浪漫,
只是那些日子里,
我们都疯狂了些……
我们曾经向往过的同一片天,
如今分隔两地,
中间下了一场雨,
叫毫无瓜葛。
回忆中剪影,
你确实所剩无几,
而我,
也更一无是处。”
这次,掌声如雷鸣般轰隆,持续了好久好久。
“一辈子虽然漫长,但过去了也就是弹指一挥。你会不断的遇见一些人,也会不停的和一些人说再见,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回陌生,从臭味相投到分道扬镳,从相见恨晚到不如不见……所以,过去的爱情里,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选择忘记,正因为有那么一些过去的人,你才在逐渐成长。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那些与我告别后分道扬镳的人,从一开始就再也遇不见了。他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岁月改变了最初的初衷,也改变了最后的后来,于是很多人都懂得:不要沉迷于一个人的孤单,但要沉溺于一群人的狂欢,因为……那是青春,本就该如此。”
“沈从文说过: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很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们这辈子都应该有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爱人,哪怕有一天我们不能成为她们的爱人。爱、可以让我们变得很胆怯,却有时候,会让我们变得无比勇敢。相信爱情,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去相信。”
“爱情的最悲惨结果不是两个人咫尺天涯,也不是形同陌路,而是分开后,有一天你发现你仍然爱着他,而且原因是你没去珍惜,最难过的不是因为未得到、而是因为已经失去。最伤心的不是你还没爱上他、而是你已经离开了他。很多事情我们未曾遇见却要背驰而过,不是我们修为不够、只是我们这辈子就只能这样,手还没握紧,那些想抓住的就必须离开,你们相信命运吗?信的人一辈子碌碌无为,抱憾终生,这也是我活这么久的结论。所以,在有限时间里要懂得珍惜无限的可能。”
“现在网络上都在说这么一句与爱情有关的句子:如若再见,妳许一生不离,我诺一世不弃。写得很好阿,为何某些人当初在评论网络文学是垃圾时所产生的巨大反应不是来自否定?如果,我们再见了,只要你许他一生不离,他便承诺对你一生不弃。很多人觉得这样相当于山盟海誓,太没有真实感了,会吗?即使会又怎样,爱情是婚姻的前提,你们寻找恋爱的本身不就是在寻找能陪你们走一辈子路的人吗?”
掌声。
桑祖心有所思地看着郑若邦。
“现在的爱情在很多我这辈人眼中,被称为不现实,而婚姻则被称为现实,大多数是女生,在这里我需要跟女生们说一下,爱情妳也许随时看得见,但幸福妳也许一辈子都无法预见。一个人有多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妳有多好。如果说一个男人在长相跟环境还有人缘里,可以有一百分,那么难得,但是更难得的是他也会百分百为自己的女人全心投入。所以说,无论他多好都不应该作为标准,他对你多好才是真理。”
“我儿子跟我说,他已经长大了,他二十岁,也有在谈恋爱。看过一辈子都会看的事,做过一辈子都会做的事,想过一辈子都会想的事,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也以为我长大了,可当我还在喜欢着福尔摩斯的推理小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还只是个装着正经的孩子,我还是做不到给自己设定个非要不可的目标,我还是没给自己找一个非爱不可的人,我还是没给自己找一个非娶不可的女人。现在看来,我那时候病得不轻,呵,长大妄想症。”
台下又一阵严肃中的哄笑,这便是演讲者懂得在严肃场合为听讲者适当更换气氛。
“爱是包容,爱是信任,爱是一切。不管曾经的他做过什么,只要妳爱他,就好好对他。爱需要恒心,爱需要坦诚,爱需要一切。不管未来的他是贫穷还是富有,只要妳爱他,就请珍惜他。爱情可能一辈子会有几次,但幸福一辈子只有一次,抓住了就别放手。”
“......”
桑祖仍旧一丝不苟地望着台上的男人,在这个男人开导下,桑祖开始憧憬爱情这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