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
又是一个飘雪的天。
林洛雅站在窗前,轻轻地关上窗户,在最后即将关上的门缝间,一丝冷风夺窗而进,洛雅不禁一阵冷颤。
十二月十一号…
十二月十二号…
对于时间概念开始模糊的洛雅,同时开始反感起那些时间标记。墙上的粉红日历不见、电脑的桌面宁愿黑屏、随身的手机暂停使用、床边的日期闹钟开始消失……然后便是从头发懒散到赖床不起。
害怕有一天打开信箱收到一张新婚请帖,新郎是她朝思暮想的童桑祖,新娘是她无话不说的蔡敏琳……
那一天:十二月二十五号。
北京。
同样的时间在北京同样是飘雪的天。
童桑祖安静地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望着远处发呆,身旁是飘逸的柔雪,地上是沉睡的颗粒。
一张水彩画斯然地躺在童桑祖双腿上,摇椅旁是杂乱的水彩画笔跟一桶刚揭封不久的油墨。
画中是在福晋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洛雅如同小女生般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冲桑祖微笑着,粉红色棉袄。
忽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桑祖从思绪中拉出。
“进来!”
只见门缓缓被打开,蔡敏琳。
桑祖微笑着望了敏琳一眼后继续专注地看着腿上的水彩画。
蔡敏琳轻盈地走到童桑祖跟前,然后安静地看着他腿上的水彩画。
“洛雅吗?”敏琳轻轻开口问道。
“呵,像吗?”桑祖扬起嘴角,为他的画像而开心。
“我记得她的这件棉袄胸前有颗黄色的小花。”蔡敏琳也微笑起来,这件棉袄是她陪洛雅去买的。
“好像有,呵。”桑祖拿起画笔准备画下那朵小黄花,又忽然停滞下来看着敏琳。
“妳很喜欢洛雅吗?”蔡敏琳走到阳台的双手撑着栏杆。
“呵,不是喜欢,那是一种叫做爱的东西。”桑祖微笑着转过头看着蔡敏琳的背影。
蔡敏琳微微一颤,令她震惊,这不是当初告诉方姚自己有多爱桑祖的话吗?蔡敏琳继续问道:“那么爱为什么还要跟我订婚?”
“正因为爱,所以要保护她。”桑祖看着敏琳,眼神是那样坚定,就像当初敏琳看方姚时一样不容质疑。
“保护她?”蔡敏琳疑惑地看着童桑祖。
桑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
“我想回家了。”蔡敏琳转过身,同样将视线投放在那个家的方向,“我要取消订婚。”
童桑祖疑惑地看着蔡敏琳,眼神在问:“为什么?”
“就像你爱洛雅那样,我也想保护你。”蔡敏琳回过头微笑着看了桑祖一眼,然后又回过头。
“我爸不会同意的。”
“我会让我爸继续跟你爸合作花垒改建的事,但有条件……花垒的店铺仍旧租给那些老店主,而且租金上调不得超过原先的
百分之二十。这是我昨天晚上想出来的。呵。”
“妳真的要这样吗?”
“呵,难道你不希望吗?”
桑城地产董事长办公室。
深棕色沙发上坐着蔡敏琳、童桑祖,还有童嘉立。
桌上放着一份文件:《桑城花垒计划案》
“妳真的要决定这么做吗?”童嘉立老练地抽着雪茄。
“嗯!”蔡敏琳点了点头。
童桑祖看着蔡敏琳,没有说话。
“那好吧,妳回去跟蔡先生商量下,然后把这份文件带给他看看,我相信这个计划案对花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会答应的。”
蔡敏琳拿起桌上的计划案跟桑祖转身离开,向门口走去。
“苏柔!”童嘉立随即叫唤起秘书桌上办公的苏柔。
“董事长!”苏柔走到童嘉立面前,谦卑地叫道。
“桑祖的订婚酒会取消,请帖都不用做了。”
童嘉立边说边埋着头看着电脑上的股市行情。
“取消?”苏柔惊讶地看着童嘉立,却又被童嘉立安静的神情给吓回去,“好的。”
桑城地产门口。
童桑祖正与蔡敏琳并肩着走出大厦,正在这时,一阵手机震铃响起,桑祖停下脚步。
“喂。”
“……”
“嗯,好,那晚点见。”
手机这头尽是童桑祖的应答声。
北京火车站。
夜里,风肆虐地从火车站吹过,从蔡敏琳脸上掠过,脸角的发尾散乱地在脸上摇抑。
“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行了。”蔡敏琳从桑祖手上接过行李微笑着。
“没事,我陪妳。”童桑祖裹了裹大衣。
这时广播响起。
“我进站了。”蔡敏琳拉着行李往站里走去,一段二十米的路回过头三次,然后微笑着。
寒风中,童桑祖裹着大衣在公路旁走着,夜不深,路上车辆依旧往来如马龙,橙红色霞灯,为桑祖叠了一层光亮。
这是敏琳在北京往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一个人回福晋,第二次也是一个人。
北京市区。
江阳购物广场的石碑下,零落的雪点像江南小雨般降落。
苏柔抖擞着身子在石碑下靠阶而坐,这是回北京后第一次约童桑祖外出,她还特地向童嘉立请假。
许久,才模糊地看见远处酷似桑祖的人影出现。
“苏柔?”远处的人影冲苏柔大喊,才知道那人正是桑祖。
苏柔朝桑祖走去,只见桑祖同样是抖擞着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呵呵,你才知道冷阿?”苏柔打趣地看着桑祖。
“妳等很久了吧?是挺冷的,好多天没出门了。”桑祖微笑着。
“呵,去上面的绿茵阁咖啡厅吧,那里暖和点。”苏柔伸出戴手套的手朝桑祖的肩膀拍了一下。
像湘江咖啡厅一样,典雅的装潢稍显神秘,但不失欧洲风格的典雅美。
据我了解,无论是什么西餐厅,十间便有八间使用玻璃墙,这个也不例外。
这是江阳购物的二楼,玻璃墙便是面朝广场石碑的一面。
没有过多久,热腾腾的咖啡便出现在桑祖与苏柔面前。
“姑丈说你跟蔡敏琳的订婚取消了,发生了什么事?”苏柔双手捂着杯子取温。
“是敏琳忽然说要取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桑城花垒的计划案》还是可能照常实施。”桑祖泯了口咖啡,然后将视线转向广场的石碑上。
“她取消的?那她现在呢?”
“她回福晋了,昨天晚上的火车,我送的。呵,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挺奇怪的。”苏柔皱了下眉头又说道,“要什么心情,不应该是开心吗?”
“开心?呵,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不用上班吗?”桑祖问道。
“昨天跟姑丈请的假,呵,不容易。”苏柔苦笑一声。
“对了,洛凡是不是也在桑城里工作?”桑祖忽然放下咖啡看着苏柔。
“嗯,行政部副经理。挺牛的。呵呵!”苏柔忽然笑起。
“那妳们……”
“什么?”
“没日久生情吗?呵呵。”
“我怀孕了...”苏柔忽然毫不避讳地说着。
“什么?”桑祖惊讶地看着苏柔,严肃地不容一丝玩笑。
“我有了洛凡的小孩。”
“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了...”
“那他知道吗?”桑祖继续追问道。
“我没告诉他。”苏柔沮丧地低下头。
“不行,我打电话给他。”说着,桑祖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洛凡打电话。
“别.....”苏柔伸出手拦截。
“为什么?难道不该让他知道吗?”
苏柔低着头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昨晚拿到验尿报告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知所措的她唯一能找的也就只有桑祖了。
雪花开始浓郁起来,没有一丝眷顾。
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一群人围着一男一女站着,男的站在石碑的台阶上单脚跪地地向女的求婚,女的热泪盈眶地跑上前拥抱住那个男的,然后是围观的人群起哄跟鼓掌。
慢慢地,人群开始散去,只剩下那对男女,女的依旧躺在男的怀里,没有说话,任凭风雪吹来,一切都是那般惬意。
尽管隔着玻璃墙看这一切,没有声音,没有现场的抽象,敏琳感受到了,也似乎开始对于婚姻有了另一种不同的解释。
婚姻,一种既需要爱又需要坚守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