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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从种地到地里的秧苗哄出地皮又长出一手指高的时候,鹊兰算出回到家乡算是一个多月的光景,她认为在这短短的春光中日子过的很慢长,她从镜子中明显看出自己的脸孔变的瘦弱和憔悴,前几年那张圆圆脸庞上飘的天真和欢喜的神情像是一点也找不到,白静双颊也往下陷了很多并增添了很突出的红晕,那双调皮的眼睛可没有她外出打工之前那样清亮,细看才看清两个眼睛上还长出了少许的红丝子,鹊兰这才强烈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变化很大,她究起原因才知道眼睛红和自己经常流泪有关系,按母亲的说法是和别人说话时眼睛总往别处看,没有女人特有的那种精神还让人看出来有些虚情假意,一个正在青春妙龄的女孩子如果总这样下去的话,就是找对象了也找不到好样的男子汉,母亲的开导或多或少给她的心理减轻些压力,但她深知自己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在一个暧洋洋春日的一个中午时光,鹊兰爸帮助鹊兰三姨家做零活去了,鹊兰妈和鹊兰外屋一边做着午饭一边说着话,鹊兰妈一边修着土豆皮一边对往灶堂里添柴的鹊兰说:“鹊兰啊!你现在也知道拉扯孩子不容易吧?要是哄一天孩子到晚上身上累的就跟散了架一样难受,我就是不爱哄孩子,在家里哄孩子这活还不如下地做点活轻快些。”

鹊兰嘴角上笑了笑说:“现在我才懂了做父母的是不容易,真应了那句不养儿不懂父母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古话了。这春蝶在我跟前才几个月啊!这样我就尝到了拉扯孩子不易这滋味的,有了春蝶不但耽误我挣钱,还一天天的总往出花钱,做活手脚勤快点我一点也不怕,现在我这样就是心累。”

鹊兰妈在菜板上切着土豆说:“我还要说你的,你的岁数小就要把心放宽些,心缝宽阔的要行过三套大马车才算是好样的,心里不要想那么多事自然就宽敞。”

鹊兰和母亲在外屋里正说着话的工夫,敞着怀的鹊堂也推门进到了屋里,鹊兰抬头打量着鹊堂时,鹊堂红彤涨脸上显露出的是一种愁眉不展的神情,鹊兰笑着对哥哥说:“哥,你喝酒喝多了吧?我看你走路有点发飘。”

鹊堂是带着火气说:“你烧你的火甭管我,我喝多了就上西屋躺一会,现在没有活我可不和哥们喝酒呗!”

鹊兰妈问:“你这是在谁家喝的?你清早撂下饭碗抹抹嘴头就走,也不说是去哪?往后你要是干什么去了就说一声,这样我们心里也放心。”

鹊堂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就在兰小小家玩牌的,我输了钱别人又请我下了馆子……”

鹊兰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鹊堂却推开了西屋的门还把门关的山响,鹊兰妈撇了撇嘴对鹊兰说:“鹊兰你听着了吗?他现在就是一个败家子,回来了一点正业不务,真不知道他一天天在想什么?”

鹊兰说:“妈,我哥现在刚刚失恋,他出去散散心也是对的,这样在家里憋闷着总是不行,出外和别人说会话喝点酒散散心更好。”

鹊兰妈说:“他头一年出去打工那年就白受累了,那黑心的老板说是下年给工钱,等你哥下年去了老板又不见影了,也就是这几年挣回来点钱,但他和他一块出去的人比起来也差着,现在回来了就说他的对象没搞成吧?也不能这样整天把脑袋缩到脖子里没有个男人样子。”

鹊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妈,你往后别总这样埋怨我哥的!他这几年的脾气比那几年还小点,要说不争气的还算是我,我这几年刚出去打工就栽了这样大跟头,想起来我都没脸回来,现在我哥也为我的事憋一肚子火,可现在他说什么我不能和他发脾气,谁让我做出了这样理亏的事来?”

鹊兰妈说:“别看你到这份上,那我也知道你是要强的孩子,我对你还是放心的。可你哥和你比起来就是不要钢要志,他说话和做事就看出来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都这么些年了,我真的看出来他没什么长劲。”

鹊兰和母亲吃过饭后在炕上躺着的春蝶也睡醒了,鹊兰就忙着给春蝶又喂奶粉又拿拨郎鼓在她的眼前晃动着,鹊兰妈看着春蝶脸上的笑意她脸上的皱纹也舒展起来说:“春蝶你可要好好玩啊!过些日子姥姥就给你买一个小车子,让你妈推着你上当院玩去。”

鹊兰掏出手绢擦拭着春蝶嘴角上流淌下来的口水说:“妈,等春蝶她在过几个月到百岁时,我想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张相片,这样等她长大后就会看到小时她长的丑样了。”

此时在西屋里睡觉的鹊堂进了堂屋,他座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哈!咱们家里有了这个孩子你们俩就算有营生了,一天天好像是以她为中心转悠着,把家里正经过日子的正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鹊兰妈的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了说:“那我们也不能以你为中心啊?你吐一口吐沫也不能是根钉的,说什么也不能把你拖拉家里来的一棵棍子再给你竖根旗杆的,你要有这种恨家不富的想法还算你有长劲。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什么的得了,可别把春蝶看成眼中钉肉中剌。”

鹊兰对母亲说:“妈,不能怪我哥的这种说法,有了这春蝶家里就多了不少活计,她必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有时又哭又闹的这样就扰的人心烦。”

鹊兰妈说:“那还是说自己要心烦的,那就看什么也心烦听什么也心烦。我看着这春蝶心里一点不烦,有她在这屋里显得活泛,等过几天还真要给她照张几相的。”

鹊堂说:“你们俩还嫌别人不知道这孩子啊?你们俩也不上外边听听别人都在说些啥话?说这孩子是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黑人,还有那些不好听的我就不在这多说了,现在这好言好语的话就是传不多远,那不好听的赖话愣是长着脚的往别人家门缝里钻,汢沫星子虽说小那要淹死个人不算啥。”

鹊兰妈嘴角哆嗦着说:“你准是在外边听到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谁给你叨叨春蝶的事来?他怎么不通着我面说啊!挺大的老爷们耳跟子别那么软,在外边你听风是雨什么的的能行吗?你听见那屁大的小事还当成天大的事了啊!你就当身边刮过的风一样也去理会它?”

鹊堂站起来说:“那把鹊兰的事嘀咕的跟往上翻花的开锅水一样沸沸扬扬,你俩躲在屋里就是听不见?可我脸上就是挂不住火,人活着总要点脸树活着总要点皮,都一样活的人,为啥让别人指咱后脊梁?这些人我从心里就看不惯,还不敢在我眼前说话,在我背后叽叽咕咕的说说呱呱。”

鹊兰说什么也在炕上座不住了,她抑制不住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着,内心的伤痕又被哥哥的话语给揭开了一层,她的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来强忍着要哭出的声音,她心里如刀剜般难受好像牵扯的头发跟子都有些发麻,她低着头用涟涟泪眼看着春蝶那充满天真的脸膛果断地说:“妈,现在你和我哥都在跟前听着,我不想在家总这样下去的,我打算抱着春蝶出去找出路……”

鹊兰妈眼里的泪水也流出来说:“这可是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说什么也不能往出撵你,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可咱们家里人不能为这事乱了套数,家庭不和才受外人欺负的,这也怨我当初糊涂,别把鹊兰的事跟你三姨交底就好了,没想到她嘴不牢给当评书什么的说给外人听。”

鹊堂说:“妈,那我就是想问问这孩子的来历,我心里总想要明白事情的头尾,可是……”

鹊兰妈冲着玉堂挥挥手说:“什么事该你明白就让你明白,不要你知道的你什么也别问,你现在也别在屋里说些多余的,你还是出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让你在家先呆几天,过几天你爸我们俩就把你撵出去挣钱,你不老不少的就趁点蛮力气,你现在不使力气挣钱过期就作废,你等到你爸我们俩这个岁数上,你就是出去想打工挣钱,别人也不敢用你。”

鹊堂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甭说了,我过几天打算要出去,现在我也是没法在这个家多站一天脚了,就是出去干活再累身子都不会累心,在家听着那些说长道短的话还不能发脾气,一会会的气的我不停地翻白眼,心里长着火气嘴上又不能说?”

鹊兰这几天总是不喜欢一个人总在屋里闷着做针线活,她心情总像针线笸箩那些乱线一样很难理出头绪,她总是希望母亲在家能和她说着话不显孤单,可是母亲有时赶集上店还要上邻居家串串门,每当屋里就剩下鹊兰和春蝶时,鹊兰就显得六神无主的不知做什么好,春蝶醒着时因为鹊兰总照顾她还显得时间过的快一些,当春蝶睡着时她总是上当院来来回回地走动几圈,深深呼吸着春天土地上散发着的那种特有的气息,身上也能接受到些太阳洒下来的温暖光线,她经常打量着自家门前那条弯曲而又看不到头的公路,眺望着挡住视线而又披上淡淡绿装的南大山,抬头仰望着看不透的蓝天上自由飘浮着的流云。她只有在屋外这样活动活动才倍感沉闷的心情像是开了一扇窗口一样亮堂些,那种不自觉发出的叹气声也很自然而然地少了很多。

刘婶上鹊兰家串门的这个上午正赶上春蝶闹了毛病,鹊兰和母亲头脚送走了来给春蝶打针的白大夫刘婶就进屋了,她座在炕边上看着躺在炕上又哭又闹的春蝶说:“也是的,我就怕这么大点的小孩子闹毛病,她哪疼又不会张嘴说出来,就知道又哭又闹的弹腿伸手,让大人们在旁边看着心里总着急。”

鹊兰妈抱着春蝶并拿着小勺往春蝶的小嘴送着水说:“我早晨起来就看着她的情景不对,我用手一摸这孩子的脑门跟火炭一样还烫手,我和鹊兰说春蝶闹毛病了她说什么也不信,最后孩子又哭又嚎的她也心疼的在地下走起了溜子,我这才把大夫找来给她打了一针。”

刘婶看着在地下来回走溜的鹊兰说:“她年轻轻的还是一个孩子,就不太懂拉扯孩子的事,特别是孩子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就不知道咋办,还是咱们过来的人哄孩子有经验,这孩子在三四岁之前是最娇嫩的时候,这段时间拉扯她可要精点心啊!也是啊!鹊兰往后可要着心啊!一时不着心孩子就要闹大毛病。”

鹊兰给刘婶倒了一杯水说:“婶,大夫说这孩子就是有点感冒,不是什么太大的病。”

刘婶说:“像这样的小毛病是常有的事,得的快也好的快,就怕这么大的孩子摊上大毛病,那才让大人在旁跟着闹心的。”

鹊兰妈把在怀里闭着眼睛的春蝶轻轻放在了炕上,并用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身子说:“只要她睡着了这屋里才显得肃静,可是她白天睡觉的时候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少,一到晚上鹊兰我们俩也要轮着多起几回夜。”

鹊兰看着正在闭着眼睛要睡觉的春蝶脸上也露出了欢喜模样说:“婶,从我回来后我妈可比原来多受累了,无缘无故的给她添了很大麻烦,我爸心里不高兴可嘴上不轻易说什么。”

鹊兰妈说:“按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也知道鹊堂的眼里容不下鹊兰和春蝶,他张口闭嘴的总嫌这孩子碍他眼,说出的那话句句让人听着不顺耳也不顺心,他都成了大小伙子了一点也不明白事理,谈不成对象又怨家穷又怨鹊兰抱回了这个孩子,他就不找自己的毛病,整天的怨气冲天,那是看什么也不顺眼。”

刘婶喝了一口水说:“他在外这几年是长了点见识,也是的,他回来就看这看那都不顺眼,在家呆日子长了就适应,就会看到咱家的山还是过去的山,田还是过去的田……等我看见他要好好说说他。”

鹊兰妈脸上笑着说:“对,他还真听你的话,有时家里人说服不了他,可是外人和他说的话他才往心里去。”

刘婶看着正在睡觉的春蝶说:“这孩子要是少闹毛病还是吃母奶,喂奶粉还是不行,花钱多不说,缺钱的人家都喂不起!也是的,鹊兰也没有奶给她吃,要是有奶的话,你千万可别为了自己往后有好身条不给孩子吃奶啊!赵村里我亲戚说他村有个新媳妇生了孩子有奶,说是为了自己往后有好身条,就给孩子买奶粉吃。”

鹊兰感到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烧疼起来,为了不让刘婶和母亲看出自己的窘态就背过头说:“婶,你先和我妈说着话,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鹊兰上厕所的工夫回到堂屋时,刘婶正在和母亲说:“鹊兰这不也回来了吗!我在和你说说,李庄我娘家门口的小柱子他爸托我上你家来问问,问你现在还搞对象不?你要是想搞对象,我想我从中给保保媒。也是的,小柱子从家庭过的那方面都不错,就是和他媳妇离了婚,他的岁数也就是比你大两三岁。”

鹊兰妈的脸上也显露出很疑惑的神情问:“那这小伙子有孩子吗?要是有孩子说什么也不行,鹊兰眼现实就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就算是成的话,那过了门后也是前一窝后一块的,那日子更是没法过。”

鹊兰只是低着头座在了炕檐边上沉默起来,她从刘婶的神情和说话的口气看出刘婶也知道了春蝶的一些事情,她只好侧过脸来对刘婶说:“婶,我现在这样的情形你也知道,整个心思都铺在春蝶身上了,对这件事上想都没敢想。”

鹊兰妈却眉开眼笑说:“你婶,这事先放到一边撂一撂,咱们心里都要记着有这个头,等往后鹊兰的心里如果想通的话,就让俩个人相看相看也没什么!”

刘婶也随着说:“也是的,一家女百家求。鹊兰现在处的情况我心里也有数,小柱子的情况在我心里都过了一遍,主要是小柱子是没有孩子,她媳妇和他过了不到三年两人就分了手。听说俩人还是感情不和。他们家托我来问你们,我心里衡量来,认为班配才上你们家这来张这个口。”

鹊兰妈说:“鹊兰和你们家槐树就差一两岁,他现在都没搞对象,我们家鹊兰现在更是不着忙,别看现在有了春蝶把她拖累住了也没什么,等她往后一但想搞对象的话,怎么着还要好好挑挑扒拉扒拉,到什么年月也是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

刘婶的脸上瞬间就流露出一种自豪和欢喜的神情,她那双眼皮轻轻往上一挑笑起来说:“我听我们家槐树说出来的那些话,就知道他的眼光可是够高啊!别人都给他介绍好几个了,他一个都没有相中,说是他今年在外自己一准领回来。”

鹊兰妈说:“他还是能行的,鹊堂比他多吃了好几年的饭也不见长劲,真是有志也不在年高啊!无志空活百岁。”

鹊兰在旁还是静心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为了在他们俩个人跟前不显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就从炕上起身说:“婶,你和我妈你们俩说着话,我把屋里屋外的好好收拾收拾。”

鹊兰拿起抹布擦起了屋里屋外的柜橱和摆放的各种物品,擦拭的格外用心擦拭的格外干净,她仿佛也在擦拭和清着蒙罩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不着边际的思想和顾虑,就在她在外屋收拾着犄角旮旯里的零碎东西和摆设时,她的耳畔却听到了刘婶和母亲说的话语:“咱们姐俩说的话鹊兰却不着耳朵听,我就知道她一点也是没往心里去。也是的,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像咱们这个年龄的人有时猜不准。”

鹊兰这天正走在柳树村的那条不算宽敞而又七拐八弯的村中土路上时,她走着路的同时都能感受到天上那烈烈的阳光的温度,她急慌慌的低着头走路心里却格外燥热不安起来,她这是忙着上村东头去找白大夫来给春蝶看病的,整个一上午春蝶都腹泻不止,鹊兰都记不清给她换了多少块卫生纸了,虽说白大夫也给他打了针和吃了药可仍不见好转,她从春蝶嘴唇发干哭闹不止的情景上看就知道这次病的着实不轻,她这才让母亲来照顾春蝶自己出门亲自去找大夫的,可能是她总在屋里闷着哄春蝶的原因,她走起路来就觉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只能迷缝着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就在她眨眼的工夫道路两旁的草儿真的一下子长的茂盛起来,那翠绿的成片草儿像是给道路的两边铺上一层绿绒绒的地毯,春天开放的零星花朵也藏在草丛中探头探脑地露出各种脸孔像是在窃窃私语;她头顶上还有捕食的燕子在上下穿梭不停舞动像是在说着新鲜话题,可是那种动听的像是隐藏某种秘密的昵喃声不断牵扯着鹊兰那颗跳动不安的心……她路过村边那棵有着双股岔的大柳树下时,就看见有很多家庭妇女在说笑着聊天,其中有一个鹊兰听着比较熟悉的声音招呼她说:“哎呀!鹊兰,忙着低着头走路在想什么事?从你回来也看不到你出屋,快过来和我们说会话来?”

鹊兰抬头看着邹二嫂用低声细语的口气回答说:“我们家春蝶病了,我这样就忙着去找白大夫,等我往后我有工夫在和你们说话。”

有一个年岁大的赵婆婆对她说:“那么大点的孩子得了病可不是小事,谁摊上这事都犯愁,你快忙去吧!那可耽误不得。”

兰小小的奶奶笑着说:“鹊兰这丫头的命好,出外这些年还捡回来一个千金。”

有一位鹊兰有点眼生的俏媳妇吃吃地笑着说:“咱们可没她那好时运,可咱们自己就会生养的……”

鹊兰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躲过了这些人的各种关注的眼光,就在她刚低着头走不远的时候耳畔却传来别人背后议论自己的对话声:“你看鹊兰还是一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听说她抱回来的这个孩子是她的,要说现在这小姑娘不能老早让她们上外边闯荡去,还真有学坏的。”

有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说:“要是她生的,我都替她犯愁……”

“哎呀!你可小点声说吧!因为她都把他哥的婚事给踹散了……”

鹊兰急慌慌迈动的步伐立刻就有点发软的迈不动步子,还差一点让路上的小石头给绊个跟头,她狂跳不止的心脏一时就觉得憋闷起来,憋闷的真的有点顺不过气至使脸上的肌肉也随着跳动了几下,此时有一只黑色的乌鸦离她不远的一棵小树上扑愣着翅膀在起飞,那啊啊的叫声让鹊兰听起来更加的烦心,从她头顶上飞过时还在她身上留下一个瞬间而过的阴影子,鹊兰很不情愿地往地下吐了一口吐沫,好像是把满心里积攒的闲气都吐在了地下,轻柔柔的春风迎面佛动她的衣角,脸上的那种燥燥热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鹊兰从白大夫的诊所出来时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家的,进到堂屋后拿起脸盆架上的手巾擦着脸上流出地细汗对母亲说:“妈,看来我要抱着春蝶上县医院的,她的病要输液才行。”

鹊兰妈也很着急地说:“你没有见到白大夫吗?他怎么也没有跟来?”

鹊兰气喘嘘嘘地说:“看着他来,他说春蝶腹泻的厉害身上就脱水严重,总打针吃药更是廷误孩子的病情,他说最好是上县医院治疗,多花点钱不说就是比乡下医院治的好。”

鹊兰妈看着躺在炕上的春蝶有些不相信地说:“不就是一个拉稀的小毛病吗?真的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吧?”

鹊兰趴在炕上看着春蝶被病痛折磨的很见瘦的脸膛说:“大夫说春蝶患的是病毒性肠炎。我一听就真的知道这样的病是很厉害的,这年头凡是沾染病毒的病不管是啥病都是大毛病。”

鹊兰妈的脸一时也显得紧张起来,看着春蝶的那双眼睛也显得很专注说:“过去我拉扯你说什么也没这么邪唬,有了头疼脑热的吃点小药就好,像一个拉稀也不算什么病。现在这孩子得了病上小医院还不行,还要上大医院,要是这样我就出去找出租,你现在把春蝶要拿的东西准备准备,等车来了咱们俩抱着春蝶就上县城。”

鹊兰也说:“妈,还是你在屋里吧!我出去去找,我一人抱着春蝶上县医院,你和我去家里会缺手的,我爸和我哥一准是不同意的……”

鹊兰的话还没有说完,鹊兰妈却推开里屋门到了外屋说:“还是我去吧!你去你找不到车的,这种小病上柳洼镇医院也行。”

鹊兰和母亲终于座在了出租车上,她抱着春蝶泪眼打量着车窗外流动的那些景物说:“妈,这样咱们上县医院吧,在眼皮底下的小医院别人就知道……”。

鹊兰妈打断鹊兰的话说:“你也别往下说什么的,我心里明白你想上县城医院。”

鹊兰有些担心说:“你随我上县医院,我爸和我哥他们俩在家里准会生气的。”

鹊兰妈说:“我不管那事,现在我也是一心顾春蝶,这钱花多花少的也没关系,要把春蝶的病治好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要不跟着你来,倘若春蝶有什么闪失的话,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那我的心里也是一辈子落埋怨。”

春蝶在鹊兰的怀里的每一声啼哭都牵扯着她的心,她的眼光始终在脸色发白嘴唇明显发裂的春蝶脸上逗留着,她不断给春蝶换着垫付在屁股上的卫生纸,一看到春蝶拉出的水状般的白沫就心如刀绞般难受起来,不争气的眼泪也顺着脸膛上豆粒般地滚落着……

鹊兰妈说:“鹊兰你可别哭了,你总哭会把眼睛哭坏。你这年轻轻的也是什么也不懂啊!脸上露出了愁容别人一眼也就会看出你心不顺,享福的和不享福的人都在脸上的表情中写着那!”

鹊兰和母亲在县医院陪着春蝶住院一住就住了十天,直到春蝶眉开眼笑的能玩了俩人才决定抱着春蝶出院的,她们俩为了省钱就座上了路过柳树村的班车,在车上鹊兰为了不让熟悉自己的人认出来,还特意买了一付变色镜卡在了脸上,低着头座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想心事,还把春蝶捂的很严实让母亲抱在了怀里,鹊兰妈也是知道鹊兰的心理的,她在车上也尽量回避着别人各式各样的问话。

鹊兰和母亲抱着春蝶刚刚进到了自家的院落里时,鹊兰爸和鹊堂正在月台上安装新买来的锄头,鹊堂看着鹊兰俩个人回来后就把锄头放在了花墙上说:“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一走家里变的盆朝天碗朝地,我爸我们俩人做饭都做不好,就买些现成的油条对付着吃,我吃油条吃的打饱隔都上来一股生油味,一说这炸油条的一点都不用好油,我吃油条都吃出了鱼腥味。”

鹊兰爸说:“只要春蝶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强,咱们还是上屋里说话去。”

鹊兰妈脸上露出笑容说:“我座车看着有不少人都在地里耪地,我也知道咱们家这也要动锄了。”

鹊兰把春蝶放在了堂屋的炕上时,父亲和哥哥也跟着进了屋,父亲从炕檐边上探着身子看着春蝶说:“看着脸盘还是变的胖乎干净,那两个眼睛也多了些精神头,你们俩这次花了多少钱啊?”

鹊兰摘掉眼睛座在炕上说:“共计花了不到两千块钱,这我妈我们俩还紧省着花……”

鹊兰爸不仅惊讶地说:“啊?就这么一个闹肚子的小毛病就花这么多?现在这钱还是不着花啊!这小毛病在咱们镇医院还是能治还少花钱,这要有了大病上大医院去治就要多准备钱,有一星半点的那都到不了那去。”

鹊兰妈叹息着解释说:“上大医院不同于咱们乡下,病人去了什么都要检查的,各项花费就大。”

鹊堂座在地下的沙发上说:“这孩子就是咱们家往出花钱的钱串子,有了她咱们家往后的钱就如水一样往出花吧!这才刚刚花个零头,你们没事算算吧!这孩子从小长到大要花多少钱?”

鹊兰妈说:“鹊堂,我心里现在正乱疼着,你现在可别在旁边说风凉话,你甭管往这孩子身上怎么花钱,就是没花一分你挣的钱,也没花家里一分钱,是花鹊兰拿回来的那不到二万块钱。”

鹊堂显得不服气地说:“甭说二万,要让这孩子长大成人,就是现在拿出二十万来都不够花,我想来,不如咱们把她再拉扯几个月送人得了,咱们跟前想要孩子的人家还是有几户,背地里还有打听着想花钱盼着买孩子的,实在不行想法送到城里的孤儿院去,鹊兰又这样年轻,往后就是嫁了人也没有了拖累,还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婆家。”

鹊堂的话像是一阵寒冷的风一样顿时刮在了鹊兰的身上,那种割皮拉肉的滋味令她全身不仅随之一颤,刚刚进到家里的那种欢喜心情一时间也化成了泡影,那种难过的情绪也不断在她的内心深处上上下下绞动着,她看着春蝶的眼睛一时蒙胧起来,强忍着在眼圈里打转转的眼泪不至于流淌出来,为了掩饰她自己这种不安的情绪她只好掏出手绢来擦起脸。

鹊兰爸对正在座在沙发上抽烟的鹊堂说:“鹊堂,你甭在这插话了,你还是上外边把那两把锄整治整治,你要不去我去……”

鹊堂说:“我说的话在现在就对!是看着咱们家这会的现实情况才说的。”

鹊兰妈看了一眼鹊兰就对地下的鹊堂说:“你说的那些是有理个屁?你也拿春蝶当成了一个小猫小狗子了!说送人还就想送人?你说出的话也叫人话?”

鹊兰爸转身走了说:“我还是做活去吧!我一听你们说话就头痛,还是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好。”

鹊兰清了清嗓子像是为自己壮了很大的怛子,她抬头对梗着脖子的鹊堂说:“哥,这孩子是我生的那一点不错,那我心里真的就想对她负责到底,真正的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不管我今后的日子过的有多么艰难,这样我也不能把她推给别人不管……”

鹊堂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鹊兰你这脾气怎么变的这么扭啊!都是你这个扭惹的祸,到头来才吃了这样的哑巴亏,你嘴里甭按你的理由走,等你往后再往前走几步后,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对还是错了……”

鹊兰看着哥哥推开屋门的背影心里一时亮堂了很多,虽说哥哥留下的话语像刀子一样锋力,但她并没有往内心中有过多的理会,他感到自己委实向哥哥和母亲表白了自己的真实态度,她想用自己的决心来动摇哥哥劝自己把春蝶送人的想法,哥哥气哼哼走出了门口就表明了他的让步和妥协。春蝶躺在炕上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嘴里吸吮着,鹊兰妈也给春蝶沏好了奶粉说:“你说的对,你总让着你哥也是不成,他要是把在家拿出的能耐拿到外面使,说什么也把媳妇说到家了,本来色气不算好就老实眯着多好啊!他来不来的还想在这个家里当上大拿了,也总想着当个炕头王?他往后再说话不好听你也拿硬话茬子呛他,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你也不是吃他种的小米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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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在其一生中,阅读一些立意深远、具有丰富哲学思考的散文,不仅可以开阔视野,重新认识历史、社会、人生和自然,获得思想上的盎然新意,而且还可以学习中外散文名家高超而成熟的创作技巧。
  • 实用礼仪文书写作大全

    实用礼仪文书写作大全

    礼仪是礼节和仪式的合称,它主要是用以调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人有生有死,有喜有哀,人在社会上生活,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交往和活动。亲疏有别,长幼有序,礼仪就是在社会交往中的分寸、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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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神医

    医者只可医人,而王者却可以医天下。一个现代男子穿越后来到三国,看他如何作为一个医者医遍三国猛将牛人,又如何作为一个王者救治病入膏肓的大汉民族。不一样的三国,不一样的梦,不一样的穿越,不一样的医者。
  • 气撒的阿萨德

    气撒的阿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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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无忧

    孟无忧

    不知从何时起,这天下开始流传着关于一个叫作无忧的美人的传说。都说她容貌极美,可无人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她行踪飘忽不定,每到一处便在那市井最喧嚣之处开一家酒肆,而她所卖的酒,据说能让人忘记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只是这想买酒的人虽多,能买到的却少。无忧拒绝过皇帝,也卖给过花子。因此,忘忧酒虽名动天下,却极少有人真的买到过。在这浊浊世间,许多人终生所求,便是得到一杯忘忧酒以求一生无忧。可即使是能让人忘忧的无忧,又何曾真的一世无忧呢?
  • 当你和世界不一样:自我成长修炼书

    当你和世界不一样:自我成长修炼书

    在茫然的青春里,看不到远方和希望,是因为我们不够勇敢。做自己,才敢大声呐喊,才有前方的曙光和希望。本书是一本自我成长修炼手册,带领你感受自我、寻找自我、实现自我,让你重新发现你自己,活出最真实的自己。
  • 竹里馆记

    竹里馆记

    墨家家主墨霜筠以竹为名,也以竹为居。“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他是如切如磋的谦谦君子;“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他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世人皆知如此,符晓所见,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