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底,小木踩着厚厚地初雪往取款机旁走,周围的同学都有了大人的模样,没有人打雪仗,只是有人拿着相机对着有雪的地方调焦、拍摄,多数的人像小木一样行色匆匆,朝着个不近不远的目的地,认真焦急地疾走——疾走,大概只能用这么一个可笑的词组了。
认真焦急地疾走。按着多年不变的提示到显示余额的页面,小数点前依旧只有有用的两位数。小木返回上一层,又固执地点了显示余额的按钮,没有什么变化,叹了口气,把卡抽了出来,低着走进人群,揣着剩下几块钱的钱包,想着如何挨过这么几天。
走到寝室前地拐角,小木生气地把雪踢得零碎,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图书馆还在紧张地建设之中,来往的同学哈着大口大口的气往寝室走,逆行的小木十分显眼。
下雪的天,公交车倒不那么拥挤。小木坐在窗旁,看楼房、人群模糊地扫过,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如果,在这么一个世界上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会不会很不起眼,会不会被人像窗外的东西一样,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迅速地遗忘。
小木伤感地想着,不时擦着玻璃上的雾气。客气的声音提示终点站到了,小木便直奔几个大商场的位置,开始一个一个地询问需不需要一个劳工。
一次次热情地询问,一次次被粗鲁地赶出门,一次次的心里发酸。最后的一个家电商场把小木留下来,开了一天40元的工资,小木咽了咽喉咙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笑着接过了工服。
站在商场的门外,小木拿着厚厚的一沓传单,向进来的顾客发放,上面印着各种家电打折的信息。
看见小木戴着手套,刚才留下小木的那人走过来呵斥地说:“**还挺心疼自己啊,把手套给我摘了!”
小木不忿地看着他,把手套咬了下来,藏好要憋不住的泪。“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啊?屁学生,给我发好传单,不然没你工资。”
小木不再看他,对人群发传单。发到一半,手背便冻得通红。快到中午,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木有些应付不过来,发的开始潦草。
一个男人走姿豪放地走向商场,皮衣上的拉链用劲地拉过小木的手背,干燥的白色印记像一只吸了血的虫,膨胀在手上。小木身子一倾,厚厚的传单砸向了那人的后背,膝跳反射般转过了身子,“你妈逼的想死呀!”
小木搓着快要流血的伤口,有些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那个主管听见声音很快地跑过来,“对不对啊对不起,您别生气。”又看着小木,“我说**的会干活不会啊,走吧,看见你就倒霉。”
人渐渐围观起来,小木从兜里抽出手套,直愣愣地看着主管“把工资给了吧。”
“嘿,你还有脸要工资啊干成这样子。”皮衣男也不走,在一旁看着怎么处理小木。
周围的人,脸上各种幸灾乐祸,也有几个老年人同情地看着小木,这一切都让小木觉得没有安全感,巨大的恐惧把他包裹地透不出气。
也许,熬过去,就好了。
也许,这个时候,应该抬起头来,为自己反抗。
也许,只能在这无用的纠结和思考中,消灭时间,转移自己的思想。
小木低着脑袋,这一刻,他多么地想缩进角落里哭,狠狠地抱着自己,告诉这一切只是意外。主管推着小木,一手扯下难看的工服。
“给他道歉,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小木踉跄着身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穿着红色外套的子飞交叉着握着拳头,昂着脑袋,不屑地看着把小木推来推去的主管。
“我说**的……”主管转过头一脸蛮横地看着子飞,却被子飞一个拳头打的摊在地上。
“我他妈的给你说过了,给你三秒钟时间。”子飞半弯着身子趴在主管的耳边说,又抬起头看着有些惊愕的皮衣男,“是不是还有你什么事?”
“有……没…没有……啊。”那人退着身子,结结巴巴。“那你丫的还不滚蛋。”子飞眼睛直盯着皮衣男,字字清楚地说着。
周围的人,看着子飞怒火的眼神,都吓得四处散了。小木呆着原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眼泪不经审查地流了出来。“谁他妈的让你管这么多事的!”
小木对着子飞嚎着,“你很拽是吧!”
“你少他妈的废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