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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飘渺炊烟,记载了我的年少(中)

年少的时光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一望无际的稻草丛中游荡,好像有了生命的气息般,偶尔还会有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耳旁。

当我提及说走的有些累了之后,微微与我对望,顷刻间便知晓下一秒将做什么举动。平躺在稻草丛中,将自己置身于茫茫绿色海洋,然后仰望天空,观云朵飘动,闲然自得的神情流露在我们脸庞。

微微说:“年生,谢谢。”

我回答:“不客气。”

微微问:“年生,如果当初你逃离到的地方,不是这座城池,你还会在这里留下来吗?”

我回答:“微微,如果当初我逃离到的地方,不是这座城池,这里所有的生灵不会随着我的心情的变化而变化,就算我经由这里也不会在这里停留。”

微微问:“年生,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明明知道不止如此。

我回答:“微微,或许是吧,至少它曾在我最伤心绝望的时刻伴我左右,知我忧,知我痛。如果它没有给予我心灵慰藉,我想,我还会继续逃离,直到有人能理解我的忧伤,能抚平我的伤痛。”

微微问:“年生,其实你要的不是一座休憩之所,你要的是一个能为你疗伤的地方或是一个人。无论是什么吧,只要他能理解你的苦痛,在你最需要鼓励支持的时候站在你身旁,你都会停留下来。我想,就算你当初没有逃离,如果那时突然出现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子能为你抚平伤痕,你都不会选择逃离。年生,是这样吗?”

我有些许迟疑,对微微的话语加以分析,大脑中瞬间形成的思绪脱口而出:“嗯,我想是这样的。任何问题都有不同的解决方式,而当初没有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人为我排解万难,知我心忧,知我何求,所以,在面对诸多离别的苦痛与铺天盖地的嘲讽之后,我能摆脱的唯一方式,便是远离,远离是非之地。”

微微说:“年生,当你讲述出你年少时所有的悲伤与苦痛的时候,我没有施以劝慰,更没有给你任何帮助,我只能说句抱歉,因为每当想起你说的故事,我便会想起我自己,我选择行走的原因,也是想寻找一处能安身立命之地,能有一个人给我温暖,给我关怀,给我一个我能停留下来的理由。年生,我有我的难过,我也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心伤。年生,你能理解吗?”

我回答:“微微,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感激。自从你来到这里以后,许多时刻的表现都能让我猜到,你一定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因为没有一个能称之为正常的人会选择一个人旅行,终日行走在路上。微微,我很想帮助你,很想让你敞开心扉,快乐的生活。只是我不确定,你是否会需要我的帮助。”虽然是一句很普普通通的话,其中却潜藏着我所有的企盼,哪怕是落空,我也要试一试。

微微突然语塞,像霜打的茄子般没有了活力,许是我的话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又像是她自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我望着只有几朵云朵飘动,洁净如洗的天空,内心开始起了波澜。

我们的谈话总是会突然终止,虽然没有剧烈的言语争辩,却有着决定生命主宰的内心挣扎,比之能脱口而出的话语要艰难多倍。如果有人问我,比痛哭流涕更心伤的是什么,那么我会回答,是沉默,沉默是最极致的表达。我经常选择沉默,无论是伤心还是痛苦。微微也是这样,经过这么多次谈话,我能深深了解并发现,我们一样,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与纠结的心伤。

“微微,此刻的你,是否在想我心中所想?是否纠结于我几近于恳求的问话?微微,我多么希望你能给予我肯定的回答啊。”纠结的心始终稳定不下来,即便面容从不表露。

柔和的风开始蠕动,身边的稻草也随之摇摆。耳旁的稻草随着风摆动的时候,总一下一下碰击着我们的脸颊,甚是瘙痒难耐。有意识的用手撩稻草,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因之内心依旧纠结于方才的问话,急于得到肯定的回答的缘故,此时稻草的故意挑逗,令我烦躁不安。我开始使劲挥动胳膊,试图打断稻草,然而越是焦急越是适得其反。我挥动一下胳膊,稻草就随风偏向远处,收回胳膊,稻草便摇摆回来触及脸庞,瘙痒便至上而下,传至每根神经,我便越焦躁。来来回回数次,我躺在那里不安分起来,恨不得站起身来将它扯断撕碎。

“咯咯……咯咯……”微微在一旁大笑不止。

烦躁甚至让我忘记了刚才的问话,只想摆脱稻草带来的火上浇油的瘙痒。而微微的骤然欢笑,令我尴尬莫名。

“从来没见你有如此憨态可掬的举动,不就是稻草嘛,让它摆吧,一下一下的轻抚多舒服。”微微自得其乐,之前的话题很轻巧的避之不谈。

我无从答辩,只得闷闷的回答了一声“嗯”,然后乖乖地躺在那里被稻草折磨。

微微将双手伸直放在身后,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很享受的样子。甜美的笑容呈现在温暖阳光下的绿色盎然的稻草丛里,似是草中仙子来此游玩般,毫无忧虑与伤感的迹象。

我深深为之折服,为她如此强大的应变能力与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感到震撼。也许这就是享受生活的姿态,而我,却未曾领悟。

快乐许是会传染的,看着微微快乐的样子,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忧伤了,除了脸上浮现笑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举动了。微微像是对我施了魔法一样,我只能安然的笑,内心又像天空中翱翔的雄鹰般镇定自若。

许久之后,我们不知不觉的都在温暖洋溢的太阳底下睡着了。云朵依旧在飘动,风仍然在稻草丛里奔跑,稻草依旧调皮的摩挲脸庞,而我们却静静的酣眠,到自己梦中的极乐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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