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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也许沉默是最好的掩饰

“你看,衣服有点大呢。不过嘛,很暖和。咯咯……”她从卧室走出来,笑声也随之而出。

衣服套在她身上,确实显得有些夸张。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讨厌,你还笑?”她似有嗔怪的说道。

我突然停止面目表情,不知该如何下一动作,整个人僵直在那里。

“咯咯……咯咯……”又是一阵笑声。

这笑声爽朗而又干脆,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我有多久没有听见这样的笑声了呢,似乎那是前世的事情了吧。

“你真的叫年生?我看是木生吧,木头生的?咯咯……”,“你愣愣的站在这跟木头真的没什么区别呢。”她开始调侃。

也许我的生命中真的缺少这样一个陪我聊天、逗我开心,无时不刻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尽管她还未曾伴我多久,只是那种慢慢酝酿的安全感正在膨胀。

“喂,你发什么呆?”她已走到我近前,手还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

“谢谢你。”我呓语道。

她顿时发愣,不知道什么状况。甚至于拿手贴在我的脑门,说:“没发烧吧,不至于啊,就算发烧也没这么快,这才刚进屋。”

“我能叫你‘微微’吗?”我继续发声。

“恩?可以。”她迟疑着答应,眼神里却透出更深的迷惑。

也许是我太过唐突的话叫她无措,是呀,我心里什么样的想法她都不知道,突然蹦出这几句话,她当然会蒙头转向,即便她聪敏伶俐。

“那个,我是说,你陪我聊天我很开心,所以说很感谢。”我急忙的解释道,“因为,许久没人陪我聊天,逗我开心了。”说话声越来越低沉,空气也变得凝重,带着酸涩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咯咯”的笑话我,而是以一种极其坚定的语调对我说:“既然我行走至此并遇见你,这是缘分,在我继续下一旅程之前,我定会整日陪伴着你,陪你聊天,逗你开心,与你说知心事,谈心里话。”

“你可以叫我‘微微’,那我,叫你木头好不好?”她突然转换语调,调侃的问道。

怎么能不答应呢,怎么会不答应呢,这是我早就期望遇见的人呐。只要她能陪伴我,让我不再感觉孤单,叫我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我使劲的点头,感激的神情在脸上展露无遗。

她笑着说:“好啦,木头,别点头了,跟小鸡啄米似的呢。木头,我饿了,我们做饭吧。”拉着我就往厨房跑,好像她是这里的主人,我才是一个生疏的客人般。

说是“我们”做饭,实则是她做饭,她只是将我摆放在厨房,自己东忙西忙,她做饭相当利落,只消不大工夫就把饭菜收拾妥当。

生命中总会一些这样的人,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而阮清微就是其中一个。我记得她说“我叫阮清微,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家,一个冒险的行者”,与她相识这段时间以来,我充分的了解到这一点。也许这就是一个行者必须具备的品性。不计较简陋的房屋住所,哪怕是稻草屋,不计较饭菜的种类是否繁多,就像此刻只有两道菜,不计较饭菜是否可口,能抵御饥寒便好。其实,起初认为,她这样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子,应该注重这些,可事实却与之恰恰相反,对此,我深深的感觉到惭愧。

饭菜摆上木桌,我们彼此对坐,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感到温暖,驱散了这个雨季带来的寒意。

“木头,吃呀,傻笑什么?”她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我没有答话,听话的开始动筷。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么听从别人的话,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的愤世嫉俗,那么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宁愿一个人固守着这座城池,也不会去沾染这个世界的世俗之气。难道真的是她改变了我吗?

饭间彼此没有任何言语,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与稻草屋外漂泊的雨声充斥在周围。

“谢谢木头这么不嫌弃,将饭菜消灭殆尽。”她活泼的笑了起来。

“微微,谢谢你,让我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我们别客气了好吗?你一句谢我一句谢的就没完啦!”

我抬起头望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之后我们一起将一切都整理好,开始坐下来闲谈。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当谈及到我为什么一个人守在这座城池的时候,我开始沉默。

“当我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很诧异,为什么你一个人会在那个山岗,甚至于你怎么会在那里那么恣意的酣眠。那里你经常会去吗?”

“总会有一个地方是我们心中所期待并欣然向往的,夕阳落山岗就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地方。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夕阳,那里有世界上最好闻的花香,那里适合灵魂自由欢快的歌唱。只要是晴天会有夕阳,我都会去那座山岗。”

“那里的夕阳确实很美,夕阳落山岗这个名字也很美,我猜,一定是你取的吧。”说完,她望了望我。

我约略的点了点头,继续等待她的询问。

“生命中有太多美好的事物,许多人急于追求。然而这种急功近利的态度,再美好的景致都会与之擦肩而过。其实,美就在我们身边,就像夕阳落山岗,乍一看,只是一处很不起眼的山岗,然而你却发现了它,并为她去了这么美好的名字。这不仅仅是靠双眼,更是拥有一个美好的心灵。心灵美,一切都是美的。年生,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夕阳落山岗就在那里,从来都是一样的景致。我选择在那里,只是因为我喜欢在那里观望夕阳西下的感觉。在我们内心中总有一些空缺的地方需要填补,而这里给我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安详恰好就能填补内心中那盛大的荒芜。微微,谢谢你的称赞,只是,对于一座没有肮脏没有丑陋的城池而言,发现美并不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我所经路途无数,只是从没遇见过像你这般纯粹的人。也许正如我所言,我们之间必定会发生一些惊天动地的故事。在不久的将来,无论是何种结局,我都会记得,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值得我一生铭记的人,他能带给我安宁,带给我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东西,正如你所说,我们内心的角落总存在一处盛大的荒芜,而你却能填补这一切。”

“很庆幸,有生之年,能遇到像你这样知我懂我的人,也许我的生命中不再有遗憾。”

“‘也许’这个词汇充分证明着你内心所缺失的信任,只是我很欣慰你能真诚的与我相待。我不想去问,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刻苦铭心的故事,在时光洪流涌动之后,我想,你会告知我。每个人内心中总有一个不愿打开枷锁的秘密,我们都能体会这把枷锁所带来的沉重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只是我们依然不曾开启卸下。只是因为生命中还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打开枷锁,释放所有的哀怨的人。然而,我们却深深期待,不是吗?”

“也许是吧。”我长叹一声。起身走向门口,望着瓢泼的大雨陷入沉寂。

我能觉察到她注视的目光,只是这种目光却透着无限悲悯。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究竟在哪里见过呢?抑或是我们惺惺相惜的缘故使得她这种目光印在我记忆深处呢?一切都在雨水的浇灌声中渐渐飘远,愈来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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