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我问。我其实一直就没弄清楚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霾风山,只是大致能感受出也许白家是有什么秘密的。
“当然是来沐浴的啦。”九葵欢笑着,把一条毛巾递给我。
我微微的受到了感染,也不知道是这里的水汽太温暖还是九葵的声音太温柔。
我把短剑绑在腿上,然后褪下了衣服,泡到了温泉里。不得不说,长时间的跋涉加上一路风沙,我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在温和的水中极其的放松,昏昏乎乎的,想要睡去。但是我的神经确实绷紧的。
九葵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她手中抱着衣服问我:“阿白,我帮你洗头吧。”
我说:“好。”
她就放下衣物,跪坐在我靠着的石头上,缓缓的解开我绑头发的破布条,然后用水把我的头发打湿。
“来,阿白把头往后仰一点,这样就不会弄湿眼睛了。”九葵稍稍用力,把我的头往后压了压。然后打上皂角水。
头往后仰的姿势太舒适了,九葵手间的力度刚好,我想着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霾风山的事,眨了眨眼睛。天上的星星也眨了眨眼睛,这是世界就静了。然后我就听到了山的某一处传来男子对的叫嚣声,不,不止一处,很多处。还有划拳声,赌博声,叫骂声,酒碗碰撞的声音,骰子旋转的声音。
其实,土匪的生活也很自在吧。怪不得九葵不逃,若是换了我,我也不逃。
我是迷糊了,无论是意识还是心。
想着想着,眼睛渐渐合上。山上的风,有新鲜的青草味。
待我醒来,已经是白天的时候了。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几张无比放大而且各式各样的脸。我惨叫一声,回忆起自己是躺在温泉里的,正要找东西遮羞,才发现,我是躺在了床上。
我把手伸向大腿,很好,短剑还在。
我以很快的速度把剑拔出直指某个看起来不会武功的人的脖颈。那人略微一惊,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怪人。”我心想,仔细打量起身边的环境,眼角在人群外围看到夏小正,握剑的手不再那么紧张。
围着我的人也没有多少,有三个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一个是老者,长须,发色是黑白交杂的,一丝不苟的全部都束了起来,露出开阔睿智的额头。双目炯炯,很严肃的样子。连衣服也是黑白的,似乎一点皱折都没有。一个是短发的额头上束着抹额的青年,仔细看,他其实也不是短发,因为脑袋后留着一小撮长及背部的长发。他穿一件朱红的皮质小短褂,胸膛袒露出来,肤色有些黑,腰间挂着一把青铜制的弩。剩下的一个是一个戴着冠的,头发像海藻一样些许卷曲的剑客。他笑着,有些高傲,眉眼间不带半点情绪。仿佛这个笑并不是一个表情,而是一张面具。他着一件湖蓝的滚边长衫,腰上束着的腰带其实是一把软剑。剑柄的尾部是一只蝴蝶的样子。我记得这个人我曾见过,在过去的武林大会上。他就是:“弈剑听雨醉,赏花蝴蝶香”的风溅雪,过去江湖上有名的侠客,也不知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而我手中的剑指着的正是那个老者。他见我用剑指着他喉咙,微笑着说:“夏小子,还不出来,要伤到我老人家了。”说完又声如洪钟的笑了,一点也不似他的外表一样严肃。
此时,夏小正才从老者身后钻出来说:“阿白,自己人。”
我气不打一处来:“谁跟你们是自己人?”我手一扭,把剑指向夏小正。
几乎是同时,我看到风溅雪的手动了,那一瞬间,又是杀气暴起。夏小正却一个眼神,止住了风溅雪所有的动作。
其实我明白,在这里,我的剑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我想吓一下夏小正。看到他没被吓住,我正要收回剑,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哎呦!”然后就是一道粉红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女孩子的闺房怎么是你们男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出去出去!”
刚说完,似乎想到了这是一群土匪,翻了个白眼,把一群男人推出房间,背身合上房门,才笑着对我说:“醒啦。”
我点头:“这里是.......”
“昨儿泡着温泉你居然睡着了。”九葵观察着我的表情又笑了笑,“你暂时就住这里吧。”
我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我的确是困,但是,还没有困到会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的睡着了的地步。
但是,我现在毫发无损。姑且就不去计较那些了。
“刚刚那些人是?”我接过九葵递给我的毛巾开始擦脸。
“那些啊,是霾风山上的各位当家。也不知怎么的,都跑过来看你,吓到你了么?”九葵问。
我摇了摇头:“没事。”
门外。
风溅雪说:“对,是她。”
红色小短褂的青年说:“二当家做事我们该放心的。”
老者说:“夏小子,你发信了么?”
“哦哦哦,蒙老您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就去。大家就先散了吧。”夏小正说着向山上走去。
来到鸽舍,选了一只肥壮的黑色鸽子,把怀中早一些好的信卷成小卷塞入鸽子脚上的竹筒中,随后鸽子就扑扑翅膀飞走了。
正如红色小短褂的青年说的:“二当家做事我们该放心。”
他怎么会不记得?一切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万事他都想保个周全,所以特地等着风溅雪的确认。
黑色的鸽子像是地狱夜叉的一口沉重的叹息,飞向了北方。
山腰的射雕厅。
我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议事的地方,而是饭厅。
桌上各位当家都落座了,六张虎皮的椅子,独独空了正中间的两张。桌上摆着两大盆的肉粥,两篮饼子和数碟咸菜。
这时九葵拉着我的手说:“来,阿白来帮忙吧。”说着自己端起一盆粥向厅外走去,她用眼睛示意我提起一篮饼子,我刚要走,又见九葵折身回来,想了想把粥放下,拿了几碟咸菜放到我的篮子里。然后她说:“好了,走吧。”
我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小声地议论:“那个新来的女人是谁?”
“长得还不算赖啊。”
“要不......”
后面的话,走得再远些,便听不见了。只听到传的很远的,很不好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