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正中的位置都是极为尊贵的。
我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甚至连要甩开夏小正的手都忘了。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反应不见得别人也没反应。现场像是沸了的开水,咕噜咕噜的。不过几位当家的倒是淡定,除了用弩的红色短褂的青年较为激动外,其余的都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夏小正或者我,不动声色。
可是再往下,那些各个分堂的首领可就不干了。拍桌子的拍桌子,踩板凳的踩板凳,有更甚者,一板斧砸在桌子上,指着我的鼻子朝夏小正质问。
“夏先生,凭什么让这娘们坐大哥的位置啊。大哥呢?我们要见大哥!”
“对,我们要见大哥!”一群土匪“轰”的全站了起来,眼前,什么粥水啊,咸菜啊,饼子啊到处乱飞。
然后,我看到九葵一脸嫌恶的用袖口挡住脸,退回了他们自己的住所——小洞天。
我看这情形,幡然醒悟,甩开夏小正的手,想要离开。脑子里正在回忆我醒来时待的那个房间的位置,却被那个拿板斧的大汉拦住:“没有解释谁都别想离开!”他恶狠狠的对我说。
我嘛,这个人很奇怪的,或许是见的事太多,还是性子本身就太过疏冷。我对很多情绪都很迟钝,那时,我甚至没感到害怕。只是略微觉得有些有趣。
我大概血脉里流了些武林人的东西吧。所以当时,我摆出了一副像上次见到风溅雪的时候,他脸上那种疏淡的假笑。
我转头看夏小正,他居然很悠闲的坐下了,在几乎所有人都离座的时候,他本来站着的,居然就坐下了。饭桌旁就坐着五个人。正好是我目前见过的五位当家的。我对自己说,不要小看了这些坐着的人。
但是,只有夏小正一个人在吃东西。他边抬眼看看乱哄哄的众人,边伸手拿起桌上篮里一张没有飞出去的饼子,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
大约吃了四五口,他才慢悠悠的说:“这是他的意思。”便再也没有出声,专心的应付起面前的食物。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便是这山上的大当家。
耳畔的声音有些消停了。
我望了望大汉们,又望了望挡在我身前的板斧。握紧了手中的短剑。这时,坐着的另外四个人,也开始吃东西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这是已经非常饿了,人饿的时候,心情会很糟。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对我说过的,亦或是我自己编的。反正,我现在心情就不太好。有一股无名的火在往上冒。
我看了看正中的空位,咽了口唾沫。算了。我觉得离开会比较好。
我暗自估量了一下斧头的高度,运了口气,足尖轻点,运用轻功跳过板斧,就走向洞外。
白家的武学,或者说我在白家学的武学,整个招式看起来就是那种十分华丽花哨的,具体倒没什么杀伤力。所以我使出轻功的时候,我确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把目光锁在我身上。脚下踏出的气流甚至吹起了我的衣摆和头发。因为九葵之前给我换的衣服是女装,所以下摆的布料十分的轻薄。很容易被风吹出一种流云一样的效果。
忽略其他人的目光,我走向我的住处。
我大概懂了一些事。夏小正是二当家,也是这山上的发言人。但是并非是一言能震慑所有人的人,他在基层中或许很受欢迎,但是在那些堂主中就不尽人意了。
当家里,除了红色小褂的带弩的青年比较单纯,其他人都深不可测。
身后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不仅仅因为我离他们远了,也因为,空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堂主们,开始冷静下来,动用他们的脑子了。
夏小正已经吃饱了,随手从袖子中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朝其他几位当家微微点头,也离开了射雕厅。
夏小正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凑到蒙英面前,问:“三老爷子,您老看这是什么回事?”
因为蒙英是山上的军师,又是德高望重的,脾气还算开朗,和他的严肃外表截然不同。
“这.....恐怕真是大当家的意思。老夫不好妄加定论。不好说,不好说,老夫也吃饱了,各位慢用。”蒙英说着摆摆手,退出人群。
又走了一个
此时,六当家柯谢道,若有所思,也退出石桌,走向自己的小洞天。五当家的风溅雪,本就性子冷,冷哼一声,撩了撩头发走出人群。只留下,用弩的红衣青年和一群堂主们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嘛?吃饭吃饭,吃完收拾收拾,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红衣青年挠挠头说。
“吃饭吃饭。”中层干部们一齐说。残卷风云的抢食桌上的食物。
此时,霾风山山顶,金缕阁。
“怎么样?”一个身材开阔,头发根根竖立的男子朗声说。
“还能怎么样?吵成一片!那个叫大白的堂主,差点把我给吃了。”夏小正挑起凤眼望向男子,劈手夺过男子手中的茶杯,“渴死了。粥都打翻了。那饼子噎得我......又得爬那么高来你这。你这倒好,什么都有了。以后,我也住这了。”
“不许胡闹!”男子佯装愤怒说,“你也上来了,下面谁来管?”
“那不还有四个么?够了够了。反正那些人没一个服我的。”夏小正坐在椅子上,用牙咬着茶杯含糊的说。
“你在耍脾气?”男子笑了,两只手指从夏小正嘴边夹过杯子,“好好说话。我问你,那白梨呢?”
“什么都没说,给大白一个下马威就走了。你没看到啊,那轻功,可是艳惊全场啊。那大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哈哈!”夏小正翘着二郎腿说。
沉默了一会,夏小正突然正色:“我说叶者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是阿白还是白家的......”
“怎么?你想要什么了?”被称作叶者的男子含笑说,不答反问。
“莫非,你两个都想要?”夏小正挑眉轻笑。
“是又如何?”叶者换左手握着茶杯,玩味的笑了笑。
“没有,只是,如果两个都要的话,那可要算两件事,我欠你的可就还清了。”夏小正避开叶者的目光说。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这里?”叶者放下茶杯,认真的望向夏小正。
“我想回洛都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夏小正撇撇嘴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这里。”
“说到洛都,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信发出去了么?”叶者背过身去,看着的是正堂上挂的一幅画像。画中三个年龄各不相同的男子,眉眼间多多少少有一些相似。
“那边有可以信任的人啊,信也发出去了。”夏小正也把目光移到画上,“哟,新画,你家人?”
“嗯。不过现在啊,家人也不一定可信呢。”叶者感叹说,“可是小正,我相信你。你说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