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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只听太后说道:“绿芙不提哀家真忘了,紫蔷丫头弹得一手好琴,今天怎么能少了她的表演呢。”

太后这么一说,宴会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无法再逃避下去,硬着头皮便想借口推托,宣昊祈按住了我的手,不急不徐地站了起来,笑道:“太后,前两天紫儿的手不甚被开水烫伤,刚涂过药膏,大夫交代过不能再伤了手指。”

我的脑子翁翁作响,宣昊祈怎么会想好完美不缺的说辞替我解围,他事先并不知道我不会弹琴,除非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文紫蔷,刚才他问我弹琴的事难道是在试探我吗?

如果这话由我自己说可信度就不会这么高了,但是由宣昊祈的嘴里说出来别人就不敢不信,谁能想到祈王会在这种小事上说谎话呢。

太后惊愕过后关心地问道:“被开水烫伤?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我如梦初醒,站起身子配合道:“多谢太后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都无法弹琴了。”

“没事便好”,太后舒了口气。

太后奶奶真的很关心我,我却欺骗了她,我不能弹琴但是还能唱歌啊,心中有了一个念头,我笑道:“紫蔷不才给大家高歌一曲吧,顺便请霖王吹箫伴奏,而我夫君便在殿前表演剑术如何?”

宣帝赞赏道:“这个提议很不错,既能听到霖儿冠绝天下的箫声,又能欣赏到祈儿的剑术,这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诸位爱卿可要擦亮眼睛,洗耳恭听才是啊。”

席上众人都拍手叫好,气氛空前的热烈。

宣昊祈无可奈何地摇头,脸上却仍然挂着毫不掩饰的纵容。他从无尘手中接过佩剑,缓缓将剑从鞘内抽出,剑身乌黑,发出慑人的寒光,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神器,一看便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宣宇霖从容走至殿前,自然洒脱地微笑。他的实力和乐感我是深有把握的,只要我唱过一遍他就能唱出完整的曲调,所以我会这么大胆将宣宇霖拖下水一同表演。

场上一片安静,四周无数双眼睛都停驻在我们三个身上,我闭上眼睛,思绪飞转,所有发生的一切如雾里看花,不管是痛苦还是甜蜜都充实了我的生命,是我人生无法分割的一部分,就唱这一首吧,熟悉的曲调翩翩而至,我轻启双唇淡淡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

写得尽……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我缓缓睁眼,将众人陶醉倾听的神情统统收尽眼底。宣昊祈就那么站着,挺拔如松,刀刻般的俊脸线条柔和,黑眸深藏着无限情意。我深深凝视他,心中的柔情伴与歌声完美交融,清脆悦耳的音符遍布了黑夜的上空,飘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宣宇霖手中的‘清云’古箫凑至唇边,箫音四起,一曲仙剑问情就在古代完美地呈现出来。

宣昊祈一声轻啸,剑随人起,光影流动,行云流水的剑法,一舞而气动四方。

擎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争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禁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

说的清……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那一晚,所有人记住了眼前的绝美画面。一个风肌腻雪的女子轻吟淡唱,如水清澈的眼眸荡漾着浓浓的深情,素魄笼烟,难摹丰韵。那从未听过的忧伤曲调和精妙绝伦的歌词将人带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能真正踏入。身旁舞剑的男子在她身旁飘身飞扬,仿佛在倾尽所有保护最心爱的女子。

英雄美人,遨游于天,彼此携手,万般缱绻。

等一切恢复沉寂,众人才堪堪回神,顿时掌声雷动,连瑞王都看得怔怔出神,似乎心有所感。

太后惊喜万分地笑道:“今天哀家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紫蔷的嗓音那么好,好一个不羡鸳鸯不羡仙。”

我们三人跪下接赏,没想到太后赏了东海白灵玉给我,下面众女子杀人妒忌的目光能将我淹死,我只能算是出其不意而已,其实宣宇霖和祈的烘托渲染作用才更大,要是没有他们配合的演出,即使歌喉再好歌词再妙也只是海市蜃楼。

我感激地朝宣宇霖微笑,他毫不在意地摇头,眼里已经不再那么忧伤,看来经过上次的交谈他已经感悟到许多,这样才让我觉得没有那么愧疚,我是不是很自私。

等我坐回席位,身旁的月羽绣好奇地向我看来,她端详了我半晌赞道:“这样好的歌曲羽绣生平第一次听到,王妃果然是性情中人。”

我谦虚道:“公主过奖。”

她低头浅笑,嘴边的梨窝深而明显,非常迷人,她看了宣昊祈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欣赏道:“也只有王爷这样的男子才能与王妃相配吧,真是羡慕。”

我微微一颤,体会着她话里的含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月羽绣和身旁的侍女低声吩咐了两声,那侍女面露难色,从容退下走至宣帝身旁的福公公身边低头说了几句。那福公公深沉的眼睛微微一眯,朝我们这看了两眼后便俯身与宣帝说了起来。

我猜测的没有错,月羽绣真的看上了宣昊祈,难道堂堂的南绛公主愿意委屈自己做个侧室?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宣昊祈没有察觉什么,和一旁的哪个王爷交谈着,我狠狠掐了他一把,他一脸疑惑,环着我的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咬牙切齿道,“你又快有小老婆了,还问我怎么了。”

宣昊祈听懂了我的话,朝月羽绣看了一眼,冷声道:“她?还不够格。”

月羽绣娇躯一颤,显然是听到了,她却依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处之泰然。

正在这时,宣帝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南绛和东琉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为了让两国的交往更深入一步,南绛派羽绣公主前来东琉挑选合适的夫婿人选。”

下面是一片艳羡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到了宣宇霖身上,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经过羽绣公主自己的意愿和朕的再三斟酌,决定将羽绣公主嫁予四皇子祈王做侧妃。”

众人愕然,而我自然又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观察着我的反应,无论是看好戏的还是真正关心我的。我的心口拧得很疼,闷闷地,这样荒谬的事情真的就要这样发生吗?我林薇要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月羽绣天真得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可是这双眼睛里却藏着小小的针,将我刺得千疮百孔。

宣昊祈站了起来,跪倒在殿前,磕头道:“儿臣发过誓,终生不再另娶他人,如果有违此誓将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请父皇收回成命。”

月羽绣脸色苍白,嘴唇已经被她咬破,她依然强自镇定着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的心疼得很厉害,他居然为了我当众违抗圣命,他不要命了吗?自古帝王最重视的便是脸面,即使是亲生儿子,一旦惹恼了他一样会六亲不认,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宣帝一脸震怒,胸口起伏,他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儿臣终生不再另娶他人,如果有违此誓将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坚定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犹豫。

“混帐”,宣帝勃然大怒,将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摔个粉碎。

“皇上息怒”,皇后和太后上前阻拦,宣帝不为所动,脸色铁青道,“四王妃,你怎么说?”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俯身跪下,沙哑道:“儿臣也是同样的话。”

四周皆是抽气的声音,我却什么都顾不得了,说我善妒也好说我什么都好,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有宣昊祈这样深情的对待我虽死无撼。

“好……好……”,宣帝连声说了几个好,正要下令的时候,贵妃按住他的手柔声道,“皇上,他们夫妇二人感情如此深厚,说明他们都是重情意的人,皇上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才是,皇上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吧,再说他们真的发了誓,万一应了誓言就不值得了。”

宣帝脸色缓了几分:“贵妃说得有理,这件事暂且搁下,羽绣公主先在宫中住下,朕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选,不会委屈了公主。”

月羽绣淡淡点头,看不出情绪的起伏,着实不简单。

贵妃温柔地安抚着宣帝,宣帝逐渐敛去了厉色,恢复了笑容。

这件事就这么万分惊险地过去了,贵妃娘娘,你的一句话胜过旁人百句,如果没有你,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这是否是因果循环,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恢复身份,而我们也得不到她的帮助,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寿筵逐渐接近尾声,没有人再提起刚才的事,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我有很多话想和祈说,但是时间场合都不对,我们两个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十指交缠,再也不想分开。

突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侍卫,低声对瑞王说了几句话,瑞王脸色一变,匆匆离场,留下不擅应酬的瑞王妃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什么事会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去?难道他们发现了若雅的行踪?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上船才是。

我心乱如麻,借口说自己需要方便起身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越走越快,走到御花园外百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听那侍卫说道:“瑞王,刚才韩员外派人来通知说韩小姐已经和他家帐房先生私奔了……”

“竟会有这种事,通知京城附近所有城镇的守卫一定要注意来往车辆和男女”,瑞王强压住怒火,低声道,“一定要在本王后天成亲前找到他们。”

“是”,那侍卫领命便去了。

还好,我松了口气,他们没有发现若雅的踪迹,只要过了明天他们便能顺利到达北漠了。

突然,身后有一双手捂住了我的鼻子,我无法呼吸,神智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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