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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和宣昊祈顺利地踏上了返回东琉的旅程,宇霖早将娘亲安置妥当,众人相见后又是一番别样的情怀。我们同样是沿着海上路线坐船前往东琉,这次的心情和以往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望着逐渐远去的北漠山城,岸边向我们挥手道别的北漠百姓和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墨离、秦永冥、铁修,他们三人并成一排,高大的身影、卓然的气质都显示出高手的风范,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大家共过患难,特别是墨离,我和他可以说是生死之交。这个铁骨铮铮的粗汉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细腻心思和敏锐的洞察力,在上船前,他朝宣昊祈看了一眼,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以后在东琉受了任何委屈,北漠的大门随时会为我打开。

大家都是聪明人,绝口不提任何有关东琉和北漠国势的话题,其实人人心中都心知肚明,只是刻意在回避着。

我挥舞着手臂喊道:“珍重啊,后会有期。”

船驶向了远方,将我带离了这让我重生的国度,一切又恢复到了原点,只是有些东西改变过后却再也无法恢复了。

布置精美华贵的船舱内,娘亲坐在上座,我和宣昊祈、宣宇霖分坐在下方。我和祈郑重地替她奉茶,她知道我们重新举行了婚礼非常激动,眼中也有了勃勃生机,满是欣慰之色:“娘亲现在终于能放心了,回到东琉我们两个便不再是母女的关系,你要记住自己不再是文紫蔷,而是北漠的云薇公主。”

宣昊祈已经在京城替娘亲重新找了处宅院住下,齐氏以前便足不出户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只是为了隐瞒我的身份,我和娘亲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了。娘亲却不以为意,万般珍爱地拍着我的手背,我的心情才好了些。

夜晚凉风习习,空中的星光却朝映成辉,形成长长的银带,明暗相间,疏密有致,蕴涵着大自然的奥秘。

我靠在祈的怀里,仰天看着星空,指着天上的星星和他讲述着十二星座和牛郎织女的故事。

听完他将我搂得紧紧的:“薇薇,我们绝对不会成为牛郎和织女,如果让我每年只能见你一次,忍受这种煎熬,我会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杀上天庭。”

是啊,他不会是牛郎,我也不会是织女,我们两个都是烈性子的人,如果让我们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倒不如搏上一搏,即使会死无葬身之地也无怨无悔。

他抚摸着我的长发说道:“我们回到东琉的时候必然会受到全城百姓的欢迎,到时候会有无数质疑的目光来看你,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倒不如迎难而上,见招拆招,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点都不担心呢”,我笑得格外灿烂。

不知道纤舞和弄玉过得可好?弄玉已经和无尘成亲了,不知道那丫头是否依然那么爱哭?想到即将与他们见面,心中的期待与雀跃之情可想而知。只是……不知道皇后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一定会惊魂不定吧,她到底为什么要杀我,这个疑惑一直是我心中的死结,像一根锋利的刺梗在胸口,非常不舒服。我绝对不会让她有第二次杀我的机会,如果她会伤害祈乃至整个祈王府任何人的性命,我都会加以还击。

船渐渐靠岸了,熟悉的亟城近在咫尺,人流如梭的码头,温婉秀丽的城镇院落,无一不带有东琉特有的民俗风情。我们上岸后,宣昊祈皱了皱眉,面上带了一丝疑惑,我朝四周看了看,终于发现了异样的地方。按道理,今天是祈王和北漠公主回国的大好日子,宣帝按照俗礼会派大批人马迎接我们回宫,拜见太后等诸多长辈,但是今天非但没有宫里派人的人马,大街上更是奇异地冷清。一向热闹非凡的大街今天却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时可见地上吹落的片片树叶,被旋风绞起了阵阵漩涡。

一向优雅自持的宇霖也难掩心中的诧异,从这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中嗅到了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正在这时,从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听声音应该只有区区数人,而且是冲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会是谁呢?

等我看清楚了来人,瞧见了那人脸上凝重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骑马而来的人居然是祈王府的商总管,在我的印象中他向来做事稳重,出了什么大事情会让他露出这么严肃甚至是惊慌的表情。

三匹骏马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商总光收紧缰绳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倒在地:“商奇恭迎王爷王妃回国。”

宣昊祈淡淡一笑让他们起身,沉声道:“京城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为什么气氛这么不同寻常?”

商奇低着头,满脸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他瞄了眼宣宇霖面有难色道:“十殿下,贵妃娘娘已于昨天薨逝,皇上悲伤过度现在正卧病在床,已颁下圣旨举国同丧,十天内京城的百姓一直到贵妃出殡如土才能恢复正常秩序。”

这个消息有如有如晴天霹雳一般,贵妃薨逝?那个淡雅如仙的女子,宣宇霖的母亲,祈和我的姨母?这怎么可能呢,去年她明明还好好的,拉着我聊天,谈及宇霖的婚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宇霖,他很敬爱自己的母亲,这个消息他能承受得了吗?我担心地看着他,他苍白的脸上几乎能看见血管的跳动,青筋在额头浮现着,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姨母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我懂,他当初接受封王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想让姨母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现在姨母去了,他的精神支柱也土崩瓦解了。

宇霖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神情茫然悲凄,看得我心头一酸,直想掉下泪了。我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道:“宇霖,你要去哪?”

“我要进宫”,我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温度,冰冷微寒,我的手如同掉进了冰窟,无力地垂落。

他跨上商奇骑来的马,在一声驾后离弦的箭般直冲出去。

姨母的死我一样很难过,为什么好人都无法活得长久呢,流云是,姨母也是,她们都在应该好好享受人生的时候便香消玉陨了,她们的死都太过于突然让人不得不起疑。思索片刻过后,我转身对商奇道:“命人安排好车马,我和王爷要立即进宫。”

商奇这才注意到我这个新王妃的存在,先是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脸憋得通红,颤颤巍巍道:“王妃……”

看他仍然一脸震惊的模样,久得无法回神,我拉着宣昊祈便上了另外两匹马,朝着皇宫疾驰飞奔。

皇宫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每座殿宇的屋檐上方都挂着几盏白色的灯笼来祭奠贵妃的去世,这才历朝都是绝无仅有的事,一般只有皇上皇后与太后去世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但是这个只做了一年多的贵妃做到了,她得到了宣帝前所未有的宠爱。这一年多里,宣帝几乎夜夜留宿在贵妃的玉羚阁中,除了偶尔会受她所劝临幸过几个妃子之外,宫中其他的妃嫔在他眼中赫然成了花瓶式的摆设。

虽然表面上后宫看起来一片宁静,但是在风氏贵妃死后,众妃嫔积累了一年多的怨气如同黄河决堤般暴发了出来,那些女子纷纷跑去向皇后哭诉,说着贵妃的种种不是,说她善妒、器量狭窄无法容人等等的罪状,她死后得到这么多破格的礼待更是让她们恨得咬牙切齿,背后说贵妃“死后还要为祸人间”等等任何她们可以泄愤的话语。

而宣帝在风芊雅去世后,忧伤成疾竟突然之间卧病不起,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眼眶凹陷了下去,神情憔悴,郁郁寡欢,连奏折都不批了。

我和祈进宫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冲向宣帝居住的云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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