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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抉择,朱八戒的爱情与自由

诗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虽然唐三藏领着三个赝品徒弟奔赴西天的时候,还没有这首诗,但是这首诗的理念却早已存在。不过,对于有理想的人或许是生命、爱情、自由这样的递进关系,然则似乎对于浑浑噩噩的绝大多数,譬如我们,很可能是爱情、自由、生命;或者也由自由、爱情、生命。

人生态度的话,就因为不一样,才有世间描述不尽的种种一切。

譬如甲说:纵情于性的人根本不懂爱情。

还有乙说:爱情与性完全是两回事儿。

然后丙说:都有理,都有理,道理本来就说不太清楚。

估计,我只能估计:甲不一定忠于爱情却只有一个性伴侣;乙最多在自己的理念里“忠于爱情”却不止一个性伴侣。至于丙,不管是什么结果,但他心里是基本向往着乙的。此外就是这个人要不是老好人就是老滑头。

闲话少叙,单表三藏一众离了观音禅院,因那偷来的白马原本是那金池长老的师弟,唤作“金龙”,本是法名,三藏遂将马名改作“白龙”。一路走来山山水水、风风雨雨,这一走,就由春末走到了秋初。又皆因途径禅院,一众鸟枪换炮,颇是得了银两物资,途径集市之际,有所补充用品干粮,那行李果然益重。

你看那骑着白马的三藏,拄着降妖宝杖的悟净,蹿蹦跳越的悟空,哪个似八戒这个长工?

六片板子四股绳,铜镶铁铆大铆钉。更有棉布大包袱,肩上分量实不轻。

春秋怕雨夏怕晒,须得包毡好几层。一根钉耙当间横,愁得走路直哼哼。

八戒免不了便经常落在一众后面,悟空便去揪耳朵、踢屁股,喝道:“这呆子,恁地还像在高老庄做你的不愁吃喝的主子不成?”八戒虽不敢回嘴,心里却不由得叨念:“书呆子,书呆子,我确读过几年书,便叫我书呆子也还罢了,不过是顽劣之人嫉妒我读书之流的叫法,却如何连那个书字舍了?况且,都知道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路挑担何曾当我是读书人?这呼来喝去的,我那一回迟了、懒了?哪敢有什么呆气?便连些许有酸气的话也怕你们听不懂咧!”

这日正走,不觉天晚,三藏便叫悟空早些安排,有宿头早寻宿头。悟空去寻宿头不提。三藏下马歇息,沙和尚靠在树边养神,片刻八戒赶上,也自放下行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因见了这山脚的秋景,不觉又在腹中思索起“回文诗”来:

老蝉缘木叶落尽,破荷求鱼捕泽竭。

竭泽捕鱼求荷破,尽落叶木缘蝉老。

这回文最是费神,更嵌入了缘木求鱼,兼之无笔无纸的腹稿,故此八戒也只落了两句,还不甚满意,欲再推敲,那悟空却老远喊道:“快过来,快过来,有好去处!”

一众过来,悟空指着不远处山脚下道:“那几间房舍透着秀气,规模上虽不如高老庄八戒家里,却别有一番精致。”八戒伸着脖子一望,也不由的赞叹,只见那宅:不高不大,不富不贵。不高不大,正好门垂翠柏,不富不贵,或因宅近青山。几道篱笆,一架小桥。几道篱笆正有菊花芬芳绕,一架小桥真个流水叮咚响。利利落落干干净净齐齐整整。正合采菊东篱,悠然而见南山的雅致。八戒心道:“这般去处正好,想那主家绝不是个市侩的俗物,或是隐居的宿儒、归林的清官。”

到了门前,更见那屋舍精细,沙和尚正要上前叩门,却不想“吱扭”一声,门自开了,自里面出来一个风韵的妇人。绿袄紧身,外罩红坎,两支金钗,双耳吊珠。饰浅粉掩住了略略的鱼尾纹,持小锄正是要轻轻地锄菊圃。

这妇人低头出来,转身去掩上门,待再转回身来才赫然看见三藏等人,刹那间吓了个惊慌失措。三藏忙上前一步,道:“女菩萨休慌,我等不是剪径的山贼,劫道的匪类。乃是东土大唐往西天取经的和尚!”那妇人定了定神道:“却不是怕,只是不留神间才被吓了,大和尚不须挂怀。”

三藏见这妇人和善,便表明来意,言求一餐饭、一夜宿。

妇人笑道:“这却不妨事,几位大和尚随我来!”

进了待客房,蓄礼完毕,那妇人面上容姿焕发,滔滔不绝。原来这一家,并无男丁。妇人的夫婿早死,留下了孀妇并三个女儿。那妇人看则三十几岁年纪,其实早已四十有五。大女儿真真,刚二十岁,二女儿爱爱,二九年华,三女儿怜怜,年方二八。三个女儿均是如花的年纪如花貌,针织女红样样通。闲暇之余,将吟诗作词解闷儿,琴棋书画怡情。因夫家留得家资丰厚,故此在这山脚下依山傍水建了小宅院,母女四人在此清清闲闲度日。真是笔墨刺绣苍穹清,丝竹山歌小院春。

三藏等人因来求宿,故此一味的奉承。却正引出来那妇人良久不敢轻易启齿的话题。你到是个什么话题?原来是个男女姻缘的好事!

因见三藏等人一再奉承,妇人得意,便将平日里羞于启齿的话题一股脑说了出来:“几位大和尚一路远来风尘,还有西面不知多少的险阻?哪里是个尽头?倒不如干脆离了沙门,蓄发还俗。我这里并有三个女儿,刚好四人,情愿分别与四位师傅结下良缘。守着这吃穿不尽的家业,我们妇道人家也有了依靠的肩、主心的骨。”

其实是个好事。

却不料这妇人一席话出口,便先伤了沙和尚。这男女之事,沙和尚只藏在心里幻想,如何敢于他人谈论?因自己声音有异,也不敢说话,故此发力顿足以作发泄。唐三藏何等样人?立时觉察出这沙和尚情绪不善,虽然心中一万个情愿,却也不敢应承了。孙悟空则是未经人事、不懂男欢女爱尚未开蒙的浑金璞玉,所以并不甚在意。

唯有八戒不同——看到了一个闪着光辉灿烂的机会!脑子里有了一个无比灿烂的未来规划。所以他小声嘀咕给唐三藏:“师傅,万万不可!悟空悟净绝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朱八戒对于一个牵涉了爱情与自由的重大事件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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