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万成一开始很高兴,仔细看了看,见我薄施粉黛,与平常并无两样,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笑着说道:“今天肩上的伤可好些了么?”
我摸了摸左肩,实话实说:“还没好透呢,想来时日尚短,一时三刻是好不了的。”
钱万成却以为这是拒绝的暗示,讷讷道:“那你先安置吧,我去外面塌上。”
我觉得奇怪,道:“为什么要去外面睡,我们既然已成了夫妻,自然要在一起的。”
在我的印象里,钱万成遇到一个妞,假如有天时地利人和,不调戏一下或动动歪脑筋都对不起他自己。这些年随军途中虽然对自己很收敛,但那也是因为自己对他不假辞色的原因。怎么这会子倒变卦了,难道是因为他以为我不纯洁了,所以嫌弃?
我心里正想着这些,钱万成倒安下心来,倒了两杯酒,举杯做出要交杯的意思。我配合着喝下合卮酒。他往我身上靠。我明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本能地往里面退了退,但想到他现在毕竟是自己丈夫,不再退了。
钱万成看得出我的细微变化,他久经情场,当下起身,从自己的箱笼中取出一样物事来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方粉红的丝巾,显然是女人的东西。
我疑惑的望着他:“这是什么?”
“你难道不记得了,这是宣和七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丢在船上的。”
时光的长幕缓缓拉开,宣和七年那场船上的风波又呈现在我眼前。那时我和康王在船上面临险境,康王寡不敌众,我据理力争,两个人虽然危险,但我的心里一丝儿害怕也没有,反而隐隐有几分共同抗敌的欣喜。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可现在自己反倒和当初的敌人结婚了,真真天大的讽刺。
“你看,我到现在还藏着,我当时就想着,这么典雅高贵的官家小姐,我要是能娶到就好了。不想今天真的娶到了。”
我莞尔一笑:“典雅高贵?你还挺给我面子的。”
“在这里,夫称呼妻为‘萨那罕’,那么妻称呼夫该是什么呢?”
“你是在考我的金国话么,妻谓夫该是‘爱根’。”
钱万成很会挑时间,恰在这时轻轻地亲了一下。他是老手,见我没有拒绝,便信心大增。
我不是假装道学之人,并不是一知半解,可此时还是不知为何心慌起来。
钱万成喉咙里哼了一声,我离得近,听得分明,感觉他也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动作很娴熟,很快靠的越发近了。
许是因为我左肩伤还没好的缘故,他尽量不碰我的左肩,身体的重心偏向我的右边。
房间里宛若置身温泉。事到临头,我不反感,但心跳越来越加速,浑身竟不知怎么抖了起来。我心里告诫自己要淡定,要淡定,然而身体依然抖如筛糠。
钱万成看我的表情很丰富,眼里的热情慢慢冷却下来,坐起身,皱着眉质问我:“怎么了?”
我拼命的摇头,企图缓解紧张。
钱万成任凭我抱了一会儿,在我耳边低低的说道:“要不,咱们以后再------”
我学过一点心理学,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模式,如果不成功,以后感情会有很大的隐患。我心一横,颤巍巍的围住他。
钱万成呆了一呆,回应了我。他再次俯身过来,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我身体还是在抖,不过并不犹豫,答道:“准备好了。”
他忽然就不动了,顿了一会儿,突然叫道:“你这个傻姑娘你是头一次啊?”
他英俊的脸因为激动有些变形,欣喜的盯着我。
我有些扭捏的点点头。钱万成见我默认了,继续开始亲了,幅度柔和了,我的感觉却不太好受。
我搞不懂钱万成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不过慢慢适应起来。
钱万成没有再继续。他平静下来,道:“今天你是第一次,别太累着了,快睡吧。”
我听到任务完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沉浸在温热的气氛中睡了,这样一来,万成只好轻轻摩挲我受伤的左肩。
我本来以为第一夜自己一定不会睡着的,没料到躺在在万成的身边竟然很容易的过去了。早上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万成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坐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怅然若失,然后觉得必须要起身了。
为了生存,我随便结了婚。这遗憾给了我心上重重一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忍不住大叫一声“啊”,内心的遗憾和不满全都集中在这一声喊中。
外面的茉莉和芍药闻言推门进来,问:“夫人,什么事?”她们见我神情崩溃,有些害怕。
我知道自己失态了,努力恢复平静,冷冷地道:“没什么,去端一盆温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