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白玉辰的嘴巴张了张，却始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知道……我知道喜莲的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你……”
说到这里，李宗生已经染上了一层泪光的眼睛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就连原本就困难的呼吸，此刻也变得更困难了。
身体上的痛楚，还有心里上的痛苦，让李宗生恨不得自己可以马上就闭上眼睛死掉。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闪现出那张红着脸的娇小黄色身影。
她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瞧自己的模样，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底。
这个世上，他可以全部都放弃，都忘记，可唯独她，是他无法忘记，无法放弃，也忘不掉放不下的。
“被退亲……喜莲肯定会难过……会伤心……可是……她会不会恨我呢……”
想到喜莲有可能会恨自己，李宗生的脸瞬间变得更煞白了，抓着香囊的手也更紧了一些。
“那为什么不干脆和喜莲说实话？告诉她实情？”
看到李宗生这般痛苦，白玉辰不解。
若是告诉喜莲实情，王家也肯定是会同意退婚的，这样至少喜莲对他心里也不会有怨恨。
没想到的是李宗生却轻轻摇了摇头“告诉她什么？说我快要死了吗？说我是因为快要死了才不能娶她的吗？”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李宗生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可在说到不能娶她的时候，他的脸上再次划过了一抹痛苦。
“知道真相的喜莲……就不会痛苦了吗……她同样还是会伤心会难过……”
“甚至会因为看到我病成这样……因为可怜我……而不愿意和我退婚呢……”
让自己的弟弟假扮自己去退亲，是他左思右想，想了不止千遍万遍才做出的决定。
为了让喜莲能尽快和自己划清界限，他甚至让自己的弟弟故意表现的前后不一，甚至要他极尽可能的做出让喜莲会厌恶的举动来。
“我不想拖累她……我更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模样……”
“她恨我……会让她更容易忘记我，接受别人……她要是记得我……会更不容易忘记我，接受别人……”
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在说到喜莲会恨自己，会忘了自己时，终于滚落了出来。
李宗生不是个脆弱怕死之人，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舍，这些不舍全部都来自于喜莲。
白玉辰没有想到李宗生对熙来呢的感情竟然会深到这种程度。
也终于明白了喜莲为什么会再自己即将要转身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扑向李宗生的怀里。
“虽然……虽然知道她的心里……自始至终最喜欢的还是你……可是这依旧不能让我减少一分对她的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施针的劲已经过去了，李宗生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愈发的困难了起来。
但是此刻他的心里是高兴的，因为脑子里回想的全都是关于他和喜莲的事情。
“也许你会觉得我傻……其实不只是你觉得我傻……我身边的人……每个人都觉得我傻……”
“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明明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为什么我还要一头撞上去……”
“可是……我就是这么傻啊……我就是喜欢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她……”
说到这里，李宗生毫无血色的嘴角，浮上了一抹温润的笑容。
乌黑的眼睛看向窗外，在他的眼里，窗外并不是空荡荡的。
在那里，是他和喜莲在玉器店的首次相遇。
“她拿着一根玉簪子对着镜子正在试戴……那个时候我恰巧走了进去……在镜子里……我看到了她盛满笑意的酒窝……”
“当时我就挪不开步了……眼睛也移不开了……”
“这个时候她在镜子里发现了一直正在看着她的我……”
“然后她的脸就变红了……还越来越红……到最后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了……”
“最后……她捂着自己红透了的小脸……跑开了……”
这个情景在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如最初一样清晰。
每每想到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突然就变红了的脸庞，他的心里就好似打翻了蜂蜜一般甜蜜。
“我李宗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姑娘数都数不过来……可唯独只有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霸占了我的心……”
一直望着窗外的李宗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可随后他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打听到她家住在王家屯……我唐突的上门提亲……吓得她连夜逃走……甚至还滚下了山坡摔断了胳膊……”
而这还不是让他最难过的。
“那天……我再次去提亲……在王家见到你……那一刻……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
那天在王家的情景历历在目。
漫天纷飞的白雪里，纵使自己就站在喜莲的面前，可是她的眼睛里，只有白雪皑皑里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天……她再次拒绝了我的提亲……”
“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
从王家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骨子里的喜爱。
“媒婆说……王喜莲不知好歹……比她的姑娘有千千万万……只要我想要……她能寻来上百上千个姑娘让我去选……”
说到这里，李宗生的嘴角再次浮起了一抹温润的笑容。
“是啊……世上的好姑娘有千千万……可我偏偏就独独中意她一人……”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回光返照的原因，李宗生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和她说我愿意等……一直等……直到她嫁人为止……”
“然后……我就真的等到她走到我的身边了……”
说着说着，李宗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可没一会，浓烈的温润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
“可是……我终究没有可以和她在一起的福气……”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