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云承天一身虚汗，脸色苍白，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白小聆冲过去扶住他，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云承天朝万俟柳似是得意的一笑，然后撇过头去一阵咳嗽。
万俟柳越过他走进房间。城主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高凡。”万俟柳叫着他的名字。
体内阴气已除，得益于云家人的血液。手腕的伤口刚刚愈合，还呈现着新鲜的颜色。体表还残留着一些不肯离去的黑气，万俟柳扬手将其挥散。
城主一切都好，唯有一处让万俟柳不能释怀。他的双眼红肿，任凭万俟柳如何施法都挥不去。手放在他眼上，那股阴煞之气即便万俟柳上仙之体也觉得发瘆。
万俟柳有种不好的预感，抓住城主的手，“高凡，高凡醒醒。”
“万俟先生，我带大师兄先去休息。”白小聆在门外叫着。
万俟柳应了一声，看着城主的双眼眉头紧锁。
不一会儿，白小聆回来，看万俟柳蹲在床边。城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下一沉。
“万俟先生，城主他……”白小聆上前去紧张地问。
“小聆儿对高凡很上心。”万俟柳突然说着，语气凌冽让白小聆心里一颤。
“万俟先生？”白小聆不理解地问了一声，“事关云城生死，万俟先生不也很上心吗？”
万俟柳苦闷地闭眼。
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为何，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世间修仙道变成今天这样。他堂堂一上仙，竟然保全不了云家？
城主似难受的哼了一声。惊醒限于思绪的万俟柳，握紧他的手轻声道，“高凡？”
城主微微睁开眼，安静的房间里听到白小聆倒抽一声。他的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现在一片空洞，漆黑的两个洞往外冒着黑气。
白小聆还记得初见他时被那双桃花眼里流转的光波吸引，仿佛那里的流光就是整个世界，心也怦怦直跳，一不注意就会沉浸下去……
万俟柳握着他的手枕在额上。城主微弱的声音响起：“我，没点灯吗？”
“高凡，无事，我在。”万俟柳说着朝他一笑，心知他的双眼算是废了。
城主仿佛意识到了，另一只手微微动着，想抬起来却没有力气。
“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城主平静的说着。
一片沉默。
城主突然发出一两声轻笑，“看来是真的，”城主说，“阴气堵住了吗？”
“已经没事了，”万俟柳捏着他的手，“你好好休息，不用顾虑其他。”
“用我一双眼换取天下太平，云家的使命，”城主呵呵笑两声，“柳，万俟道长，你说很久以前云家是不是得罪了仙界？怎么会要用云家的血来守护云城？”
城主这样坦然让白小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问的话更是让万俟柳难过。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万俟柳安慰他。
城主却哭了：“云家，为了三界顶点的云城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柳仙。”
他的“柳仙”二字说的很轻，只在他们二人间能听见，白小聆站的稍远没有听到。万俟柳一声感慨，只道：“好好睡一觉吧。”说罢替他盖好被子，拉着白小聆走出房门。
城主这样子让白小聆感到心酸。
“万俟先生，城主他，他真的还好吗？”
万俟柳抬头看天，启明星已经出来。“人若要不好，谁也不能改变，”他说着，“好与不好只在他一念中。”
白小聆有些难过的瘪嘴，拉住他的衣袖：“万俟先生，这件事里我有错吗？”
万俟柳正要离开，衣袖被她这么一拉停了下来，有些迷惑地看着她。看她一副委屈懊恼的样子，万俟柳沉重的心里微微一笑：“怎么这样问？”
“我，我担心因为自己很多都不懂，是不是自己之前哪里没做好，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所以……”
话未说完，万俟柳突然一把抱住她，将她深深的环在怀里。他的唇就在她耳边，对她轻轻的呼气。
“没有，你一直做得很好，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万俟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所有的事情你都没有错，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云城的事你没有错，以前在仙界发生的事情更不是你的错！
万俟柳在心里说着，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让她听到。
白小聆舒了口气，心这才放下来。
“可是万俟先生，我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她刚说出来，万俟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气，拉开她，捏着她的肩膀：“你非要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拦？”
万俟柳真急了，对她说的话都没有用古句。白小聆不知道他此刻眼里的怒火从哪里来，只能一脸懵懂地看着他，然后轻呼着他的名字。
“万俟先生。”
万俟先生，万俟先生，万俟先生！
这个词在万俟柳心中流转三遍，让他心里极度堵得慌。自他离开天上天到人间后，已经很少再有这样的情绪。她叫着他万俟先生，殊不知他真正的名字不叫“万俟”，他心里其实多想让她叫自己一声“柳”。
一如当年。
“小聆儿……”万俟柳深情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白小聆被他突然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什么醒来，她现在不是醒着的吗？
万俟柳知道急不得，也知道到她醒来与之而来的会是什么……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很不舒服。
从这里看去，启明星照亮的方向正是启云仙门的地方。万俟柳想到唐青，忍不住将白小聆圈在怀里。硕大的衣袍可以将白小聆的身子遮住，就露个头出来。
“万俟先生？”
白小聆不明白，缩在他怀里看着他。
“我会保护你不被发现，”万俟柳莫名其妙的说着，“你还是做白小聆为好。”
白小聆不懂地看着他。他今天一整天都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问他也不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怀里很暖，让白小聆不由得想依靠。她安静的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闭上眼，突然间想起了李琰君。
那个曾经也抱过她，为她排忧解难，怀抱温暖如斯的二师兄。
此时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看着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