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一饮一啄
“淘气！”
韩冰满脸铁青，想了想，又补充问道：“我是你问真实的年龄！”
小春姑娘下巴一扬，得意道：“十六！”
“你才十六啊？”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我多大？”小春咬牙切齿问道。
“十……十七……”
韩冰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无法理解，楞了片刻，他双目微眯，疑惑道：“这么说，剩下的那百万年时间，你都是……都是那样过来的？”
韩冰指了指地上的那黑色包浆。
她点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对啊！”
韩冰若有所悟，想了想，又连忙问道：“在被封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春姑娘偏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睡觉的感觉。”
“睡觉？……呵呵，那似乎还挺不错！”
“恩，反正我们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这样过得还能快一些。”
韩冰点点头，二人沉默了片刻，他似乎突发奇想，又伸手指着天上，问道：“你就从没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春姑娘顺着他的手，抬头望着天，楞了片刻，又面向韩冰，茫然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
韩冰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手忙脚乱地比划道：“花花草草，日出日落，小猫小狗……大自然？”
“嗯~”
春姑娘咬着手指想了想，回道：“那些东西，和这里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一样么？”韩冰极度惊诧。
“不一样么？”春姑娘倒是满脸淡然。
韩冰看着她那双深邃犹如茫茫星海般的双眼，顿时感觉哑口无言，情不自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眼神略微有了变化，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怜悯，也似乎是无奈……
井蛙不可言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
不止是人类，世间任何生灵都是一样，思维超脱不了认知，哪怕是幻想，也不能凭空捏造，而依据的同样是自身的认知范围……
在韩冰看来，外面和里面，天上和地下，绝对是迥然不同，哪里有半点可比性，更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可是，因族人却是无法感受到这一点，他们没有寻常生灵那样的感官，世间一切的万事万物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道又一道亘古不变的天地法则……
美丽的郁金香和狗尾巴草无异，动听的天涯知音和山间的风啸无异，就连可口的美食对他们而言，也是味同嚼蜡……
如此一来，这地上和地下，还真是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由金木水火土组成的物质罢了……
“哎！”
见她那不知所谓的模样，韩冰心中感慨万分，不由得连声叹气，看得春姑娘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以为他得病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韩冰笑了笑，然后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坛上好的美酒。
“水！”
春姑娘干脆地答道，声音极为清朗。
“你尝尝……”
“哦……咕噜，咕噜！”
她毫不犹豫，仿佛也不怕韩冰在里面放了什么迷药，三两下就将坛子里的酒喝完，然后擦干净嘴巴，等韩冰接过坛子，又连忙问道：“什么味道？”
“没什么味道，就是水啊！”
见韩冰皱眉，她笑了笑，又问：“对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个？”
韩冰一愣，微微摇头，然后咧嘴笑了起来，道：“没错！就是水，就是水……也没别的意思，我看你好像渴了。”
“呵呵，虽然我不渴，但还是谢谢你啦！”
韩冰点头笑了笑，随即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眸轻轻闪动着，似乎在思考着某种具有哲学性的东西……
因族人这种生活，他自认绝对是过不了的……
放弃世间的一切美好体验，换来一种特殊的感官，只能察觉到无数由点、线、面组成的枯燥法则，纵然是实力超凡卓绝，纵然是举手间天崩地裂，但那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似乎也成全了如今的人类。
一切生物进步的原动力，都是欲望和贪婪，如果因族人也能够感知世间的纷扰和美好，从而产生了希望和渴求，那么以他们那无比强悍的实力和天赋来看，对别的生物几乎都能形成碾压性的优势，如此一来，如今统治世界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真是一饮一啄，一失一得，皆由天定，全是天命。
……
二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言一语的闲聊了片刻，称呼也慢慢地从春姑娘变成了小春。
不过小春虽然活得久，但心思却极为单纯，像个傻丫头。
韩冰虽然年纪不大，但着实阴险狡诈，为人大大的坏，三言两语也套出来不少情报。
约莫一刻钟以后，二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金石碰撞的声响，城门被打开，不经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打扮和小春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满脸兴奋地跳着脚，挥舞着白洁的手臂，大声喊叫了起来：“小春！小春！”
“小夏。”
小春也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韩冰说：“她是我的三姐，你可以叫她小夏。”
春夏秋冬，这个四季的称谓，对于她们孪生姐妹来讲，倒真是极为贴切的名字。
韩冰面带微笑，轻轻点点头，缓缓站了起来。
那个小姑娘的表情极为夸张，在见到小春后，似乎是兴奋过了头，完全不似小春的矜持。
她直接张开双臂奔跑了过来，随后一把将抱住小春的腰，激动地将她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全程无视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韩冰。
“你这个死丫头，终于肯下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万年过得可是郁闷死了，我昨天就想好了，明天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找你……”
小春见自家姐姐如此豪迈的举动，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扭头看了膛目结舌的韩冰一眼，连忙拍了几下她的肩膀，悄声道：“赶紧放我下来，还有客人看着呢！”
“客人？谁！？”
小夏猛地甩过头，瞧见身旁不远有个猥琐的男子，脸色略显尴尬，正在对自己摆手打招呼。
“人类？”
她大吸一口气，不经皱起了眉头，谨慎万分地缓缓走来，同时还上下打量了几遍，片刻后，凝声问道：“你就是客人？”
这个问题可是有些不好回答，韩冰总不能说自己原本是来打算盗墓的吧？
但是，依着她的问题，直接回答自己是客人，似乎也有些怪怪的，世间哪有到陵墓中来做客的道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