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过饭,云沐唠叨了几句,云槿记下了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紫玉几个撤饭菜,将石桌收拾干净后,云槿便坐在石凳上,研究着怎样才能帮景轩那家伙逃过一劫。
按照欧阳静的书信,当年董国公一事翻案,查出来幕后黑手不是皇后,竟然是司空侯,难道那时候开始司空侯就是支持太子的吗?
也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司空侯世子司秦都与太子走得近,如果幕后黑手是司空侯的话,那得利的人也是太子和皇后,说到底最后还是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还记得前世自己还是云阳郡主的时候,皇后曾招自己入宫,拉着自己问东问西,一副慈爱善良的做派,加之早些年母妃难产而亡,看到皇后这般亲和,就像看到自家的母妃一般。
和和寒暄片刻,皇后就非要留她在宫里用膳,她拗不过皇后的热情,便留在宫里用膳了。
那时候的云槿以为皇后雍容华贵,不会做出龌蹉的事。
哪成想,她用完膳便惊觉自己被下了迷药,只得晕乎乎地跟着皇后的得力宫女去了偏殿休息。
当她在偏殿看见也被迷昏了的太子景阳后,便明白了皇后的用心。
她想让自己失身于景阳,哪怕他们之间是清白的,皇后要是一带人过来,不管她怎么解释,也是没有人信的。
景阳有太子妃,是北漠的和亲公主,自己就算是云临王府的嫡长女,也是万不能越了北漠公主去,只能一顶粉轿进了太子府,成了他人的妾。她已经做了妾,云临王即便是再气愤,也毫无办法,只能一心辅助景阳登上皇位,好让云槿能成为贵妃。
所幸那宫女大意,以为云槿已经昏厥,便没有锁门。
云槿此时也是昏昏欲睡,却深知自己不能这样昏过去,否则她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拔出发簪,狠狠地扎在大腿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踉跄着出了门,逃出了太子的寝宫,她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出宫,否则皇后会将她抓回去。
在她将要昏厥时,她看到了以为白衣锦服的公子,迷茫间没看清楚长相,想来也是风华绝代之人吧。
“公子……求你……救救我……”云槿死死抓住他的衣角,恳求道。
云槿不等他回答就昏过去了,耳畔恍惚听到了那公子有些惆怅和担忧的声音。
云小姐啊……
他的眼神触及云槿手中带血的发簪和鲜血淋漓的裙摆时,忍不住蹙眉,抿紧了唇,单手将她抱着,走向了马车,驶向宫外。
她脱身后问云沐,那日宫里的公子的身份。
云沐说那日只有两个人去了宫中,一个是九皇子景豫,一个人四皇子景易。
她便问他,二人当日穿的衣服的颜色。云沐诧异地看了云槿一眼,还是告诉她,四皇子穿的蓝色,九皇子穿的月牙色。
她后来想月牙色若是粗看,应该是像白色的吧,况且她那时人也是晕乎乎的,没看清楚那位公子的长相……
她以为那是九皇子,后来也没有再问景豫那件事,直到如今她才反应过来,当时那位公子可是将马车驶进了宫里的,景豫再怎么得宠,也做不到架着马车入宫吧。
至于那人是谁,她始终不得而知。
不过从那时起,云槿的心里就多了一个声音,在心房中不断叮咛,不断盘旋,搅得她的心天翻地覆了。
云小姐啊,这一声呼唤仿佛天外之音,在她的心中,深深扎根。
至于皇后嘛,皇后,她不论前世今生都是恨上了的。若是帮景轩一把的同时,能够让皇后吃瘪,她云槿也是万分愿意的。
云槿心思活络起来了,想着前世皇后诬陷董国公造反,于是提起笔在一张宣纸上写着一首诗:“仙台高位风景好,可惜小龙飞不了。恶龙盘踞十三年,粉身碎骨要迟早。”虽然词儿不咋的,但是通俗易懂。
这是一首反诗,但是……她用的是景阳的字体,这份重生大礼,不知道尊贵的皇后娘娘会不会喜欢呢。
“紫玉!”云槿停下笔唤了紫玉来。
紫玉正在为云槿准备绿豆糕,听到云槿唤她,便吩咐小丫鬟小心,自己擦了擦手进了里屋。
“小姐,您找我?”紫玉恭顺地站在云槿桌前。
云槿把诗给她,“用祖母教的印刷术,把这首诗一千份。余下的,你应该也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紫玉看了那诗一眼,便知道云槿的打算,于是那些诗去了印刷房。
印刷术是老太君年轻时提出来的,当时众人还把她当成妖孽看呢,据祖母说,她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很向往呢。
云槿微笑看着远方迁移的大雁,你觉得我会让你活多久呢?
不到一日,那首诗便在大街小巷传了个遍,连小孩子都朗朗上口。
不出云槿所料,沈国公便连夜入宫见皇后了,到翌日丑时才出来。
待沈国公一回来,便安排人连日连夜地排除流言。
云槿听紫玉报告了这些后,不由得冷笑道,“水载舟覆舟,岂是他能堵得了的!且瞧着吧,上头那位不会放过他们的。”
紫玉知道,上头那位指的是当今圣上景迟。
“你继续派两个人去沈国公府附近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报告。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了!”云槿喝了一口茶,吩咐道。
“知道了。”紫玉颔首,下去了。
“啧啧……权势倾天的沈国公府,看看你今日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呢。”云槿笑了,眼里眉间都是笑,但是那笑并未到达眼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这就是云槿的原则,当然,那些前世犯了她的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小姐。”一个眼生的丫头站在门口,云槿抬了眼看去,那丫头便缩了缩脑袋。
云槿也不喊她进来,只是站起来去书架上拿了一本医书,走到窗台的塌上坐下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你是哪个院里的丫头,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大小姐,奴婢是王妃院里的。”那丫头看起来挺机灵,脑瓜子挺灵光的。
“既是母妃院里的,那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云槿翻了翻手里的医书,看也不看那丫头。
“大小姐,奴婢来是有事禀告的,此时非同小可。”那丫头搓了搓手,有些着急。
云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才道,“说吧,找我何事?”
“回大小姐的话,我今儿个在王妃的安胎药的药渣里发现了被碾碎的红花。”那丫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云槿一眼。
“那母妃喝了药没有?”云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医书,问那丫头。
“没有,奴婢看王妃的大丫鬟春桃今日有些反常,就没有让王妃喝药。”那丫头小声地说着。
云槿蹙眉,春桃是母妃从荣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头,平日里看起来也是安分守己之人,没想到居然……不过这个丫头看起来如此精明,也不能全然信之。
“你做得很好。”云槿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竹青。”那丫头低着头回答道。
“竹青……”云槿念了一遍,竹青的头更低了些,“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你来找我,吧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红花一事,说吧,还有什么事。”
“既然大小姐问了奴婢,奴婢就照实说。大小姐可曾听过流心这个名字?”竹青抬起头说着。
“流心……”云槿抬眼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跟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