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有些气闷地巡走在营地的外围。
他现在穿的不是带着家族徽章的半身甲，而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硬皮甲，一副略显潦倒的佣兵的打扮。事实上，他的鼻子还能隐约闻到皮甲上那个商队护卫留下的汗臭味，即使之前已经进行了彻底的清洗。
他开始理解敏塔-阿玛多瑞斯城内的贵族圈子对多芬子爵的评价——狭智而不羁。能想出以佣兵团的名义搅和到贵族私战中，借机窥探领主大道种种异事的根由这天马行空的主意，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智。而为了演戏逼真，他要求众人（特别是拥有贵族头衔的安格斯）将甲胄、衣物与从不知为了什么目的预先准备好的佣兵装备进行了替换。也不知道是他的恶趣味，还是早就准备局势不妙情况下化装逃逸——安格斯现在确定，这位殿下招惹的仇敌还真是不少，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层面。至于乔鲁姆伯爵那套传家宝甲，就只好塞到当作佣兵团后车队的杂物堆里了。
不过安格斯的不满，倒不是针对眼下的装束的。五天前的那场内斗，彻底奠定了哭泣小丑佣兵团的名气。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诸如‘狡诈’、‘残暴’、‘冷酷无情’之类的恶名。在海斯勒姆的雇佣武力界，虽然也是遵循了弱肉强食的原则，毕竟还是有些基本规矩的。像是故意示弱，引诱同行攻击，然后大肆杀伐吞并的，就有点超出底线了。可惜哭泣小丑佣兵团的管理层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搞拉拢分裂之类的把戏，所以就只有以力压服了。短短几天，其他佣兵原来的上层要么是被杀，或是重伤后被丢出了营地，要么是带着个人能携走的财物孤身离开，剩下的都接受了马克西米利安的整编。期间，安格斯管理的卫队中佣兵派和正规军派的人物都提出了不少有益的建议。特别是修爵士，显露出对帝国兵种和兵制的熟练掌控，让安格斯很是猜疑了一番他的真实身份。如今，哭泣小丑已经是扩充为一支拥有一百六十多人的武装，就连斯林霍姆子爵对其也是忌惮一二。这从内斗当晚后他对此非但不闻不问，还在第二天派人送来一些谷物和肉食就足以判定。
安格斯的忧心，是对撒加塔伊诺基本军事的状况深感失望。
当前在海斯勒姆南部参与私战的这两支军队，是帝国最常见也是数量最庞大的军事组织——既由各级领主的常备兵为骨干，再从各个乡村征召农兵，组成大大小小的私军。出丁为领主作战，一年大约在60-70天左右，是生活在贵族领地上平民的主要义务之一。以此以及其他实物、货币税赋为代价，换取他们在魔物、异族肆虐的世界生存下来的权力。当然，领主们一般也不会涸泽而渔。如果是作战，三户一丁是最高的比例。其他劳力，则被用于在领主直辖的田地或城堡内的无偿劳作。要是都抽丁为兵了，为了打仗而不顾明年的日子，这绝对不是一位明智的领主会做的选择。
这种兵制是帝国在东侵之战失败，本土面临兵力缺乏情况下，被当时的贵族院奉为圭臬。事实上，即便没有那场损失惨重的战事，帝国境内的贵族也早已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以在皇权衰落的区域谋取自身的利益。某个角度来说，对东方的征服战争是巩固皇权的一项尝试，可惜最后结果却与预期南辕北辙。虽然最初起草这项所谓‘蓄兵于民’政策的大臣，被屈辱地接受领主贵族条件而躲过败战罪责的皇帝秋后算账以‘祸国殃民’罪名除籍流放，但政策却被延续下来直到数百年后的今日。
就安格斯看来时至今日这项政策其实已经走到了末路。帝国境内频发的贵族私战，以及因为超期服役而家破人亡的农兵的叛乱，剿不胜剿的强盗山贼，究其缘由都能归咎于此。而被认为是护卫帝国的坚盾的贵族私人武装，其实自己都成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农兵的武器装备极其低劣（帝国内地与边境兼钢铁产区的努瓦雍完全无法相比），他们基本无甲穿着麻布衣服，手里拿着草叉、钉耙之类的农具。所谓最优战斗力的前排兵，套着与木桶同一个原理的沉重胸铠，或用皮条系在一起的厚木片做成的鳞片甲，武器则是削尖烤硬的长木棍，或者改造过的链枷和长柄镰刀。这些‘丁壮’的年纪，只有小半是十六至四十之间的青年或壮年。其中充斥着十三、四岁有些还流着鼻涕的少年，以及白发苍苍腰都站不直的迟暮老人。这种状况，要么是因为征兵过度超出了三户一丁的比例；要么就是村庄镇落已被地方势力把持，只凑了些羸弱贫民应付领主的差事。就安格斯所知的斯林霍姆领的情况，估计后者原因居多。
因为农兵毫无战力只能充人数，作为指挥官的领主就不能把手头的常备兵都分派下去，而是大半组成独立的精锐小队作为冲锋陷阵的利刃。可如此一来，被征兆的农兵数量就达到了充当什长、队长的常备兵的二十、三十倍以上，根本无法有效地进行管控。即便是勉强整理成阵，稍做走动就会彻底散架。久而久之，以农兵为主的贵族私兵就彻底放弃了帝国传统的战术战法，转而把大量农兵集结成硕大笨重的长方形或椭圆形阵型，然后驱使他们簇拥而上与对方同样劣质的军队对峙。与此同时，出动常备兵小队和雇佣兵小队持续袭扰，消磨对方的士气和意志。最后的胜利，往往就会归于坚持最久的一方了。
按照这个模式，如果得出的结论是谁的领民数量最多、最健壮获胜概率就越高，或许还能培养出一些具有内政能力的贵族领主。可惜主流观点判定，足够残暴，敢于用私刑乃至死亡恐吓、威慑草民的领主，才是优秀的将领，才能在尔虞我诈的领地征伐中脱颖而出。于是，帝国内部各地就陷入压榨、私战、扩大领地、土地颓废、收入减少，然后更深地压榨，继续发动更大规模的私战的恶性循环之中。
“你在可怜这些农夫？”
一个声音打断了安格斯的沉思。不知什么时候起，安格斯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根营桩旁看着外营像农夫更多于士兵的斯林霍姆领地军。正是午餐的时刻，一股略带酸腐的食物味道正从三五成群的农兵间传来。
发问的，不用转身就知道是修爵士。他刚才在帮忙训练重新组合的哭泣小丑佣兵团的步战方阵，而且教授的仅仅是长枪的用法，似乎并不强调个人战技。说实话，安格斯觉得打仗还是要靠他率领的卫队。农兵和佣兵都只能用来充充场面，至多是操作弩弓扰乱敌阵，为骑兵的冲击创造机会。
安格斯转过身，颌首施礼后才回答对方的问题。“他们更应该出现在农田、村舍中，而不该在这里，在战场上。”
“首先，这里还不是战场，至少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种战场。”修爵士平静地回答。“其次，这些农夫也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孱弱。我这一生，曾看到营营苟苟的农奴因为女儿被劣豪霸占而烧毁了大半座城镇，也看到过饥荒中的平民为了一口吃食而化身血腥的野兽。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帝的剑门守卫，其配属的长矛兵只在叹息山脉周边村落的贫苦村民遴拔兵员作为补充，而从不选择城镇中因为食物充沛而更为强壮结实的居民。”
“是这样吗？”安格斯狐疑地问。
“他们并不总是像你看到的那么孱弱。”修爵士重复地强调，随后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模样，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找到战斗的理由。”
安格斯陷入沉默。要说战斗力，这样的农兵，恐怕他一个就能打他们十几个。更何况，他们或许根本没有与他战斗的心思。破烂的衣物，面有土色的面孔，消瘦的体型，麻木的眼神，都透露出生活的不如意。即便是在敏塔-阿玛多瑞斯，安格斯也听说过好些帝国首善之地外的丑恶行径。领主为了替情人增加一件出席舞会的新衣服，残忍地抢走整个村庄的过冬口粮；穷兵黩武的贵族在春耕秋收的季节行使农役，留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因为饥饿而大批死亡；因为沉重的赋税和田租，农人夫妇不得不溺死刚出生的女婴，而领主和他的管家绝不错过任何一个稍有姿色的女性的‘婚-夜’。战斗的理由？是为了领主老爷与人斗嘴比横落败丧失的颜面，还是贵族少爷与人争风吃醋激发的豪情？
安格斯组织了一下语句。“他们缺乏拒绝和反抗的意识。”
修爵士露出满意的笑容。“事实上，与皇帝和公爵、公爵和封臣之间的关系一样，贵族和平民是订立了责任和义务的双方。贵族负责付出武力和庇护，而平民向贵族奉上……那就很多了，赋税、田租、劳役、服从。如果一方放弃了责任，另一方当然有权拒绝执行义务。就像公爵可以拒绝向在一个月后继续逗留在他领地上的皇帝提供豪华饮食和住宿条件。”
修爵士提到的是一个著名的典故。实际上，现在就算有一位要靠巡视各地混吃混喝来喂饱自己宫廷的皇帝，任何一位拥有领地的实权公爵也可以直接将其銮驾阻挡在边境之外。自从某位皇帝借口培养而将一位领主的继承人带回帝都软禁之后，规矩就被彻底打破了。
安格斯叹息道：“精灵帝国的毁灭已经有好几千年了。人类在精灵帝国的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可看现在的情形，或许再过几千年我们都无法重现精灵帝国时代的辉煌。有时候我都怀疑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地退化。不知什么时候，人类就会退回到茹毛饮血的状态了。”
“这说明我们从精灵帝国继承的制度，运转迄今出现了致命的缺陷。”修爵士说出自己的见解。“撒加塔伊诺并不是传说中，即使奴隶也能吃饱穿暖的精灵帝国。组成这个国家的，是那些因为旧时代的统治崩溃在天灾、魔物的肆虐下簌簌发抖的人类社区。其中包括帝国起点的玛威堡，也包括曾经北方霸主雷瓦布。为了生存，一些强壮的人站了出来，愿意用自己的鲜血乃至生命换取社区的安全。另一些，妇孺、老幼，则选择放弃自己保护自己的力量，耕作、收割、熔炼、锻造，以供养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士。这就是我们人类最初的契约。”
安格斯有些诧异地看着修爵士。既然是爵士，他就应该是站在贵族领主这一边的。然而他所叙述的，是一种据说发源于平民阶层的，被贬斥为商贾哲学的不入流观点。即便是安格斯的父亲和姐姐，也都表示难以接受这样的东西。“那么血统和传承呢？”他内心纠结地问。
“哈哈哈哈。”修爵士大笑。“如果是二十多年前，我会问同一个问题。不过在敏塔-阿玛多瑞斯的宫廷和学院之间蹉跎了这二十多年，我发现越是高阶的贵族，越是掌握实权的领主，就越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都很实际，只相信手里的刀剑和口袋里的钱。”
见安格斯若有所思，修爵士又道：“依靠暴力和阴谋，我们拙劣的模仿精灵帝国的架构重新锻造了从上到下的秩序关系。在少数拥有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环境安全等优势的地区，甚至发展成为人口密集、实力强大的城邦。然而我们没有精灵站在世界巅峰时代的技术，一个武力超群的战士、一个深谋远虑的管理者，需要几十乃至上百个普通人来供养。因此我们不断扩张，不断征服，为了统治更多的土地和平民。而管理几十个农民，或是更有能力一些——管理一个人口过千分工合作的城镇，与管理几千户上万民众地域横跨一百弗隆的领地，是两个性质的事。我们需要更多脱产或半脱产的士兵，需要执行法律的执法者，需要管理物资和金钱的司铎。更重要的是，我们曾经的勇士和智者，需要他们的后代子孙也能操控的一个体系。于是，军队诞生了，官员和政府诞生了，控制这个体系的贵族领主诞生了。所以血统和传承，只是让贵族们继续留在更为舒适、回报更多的阶层的借口。”
安格斯忍不住了，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传承了我祖父的剑和铠甲，还传承了家族的剑术和技艺。”
“不，那些只是资源和知识。就像商人退休前，会把店铺和经商的人脉交给自己的儿子。再譬如说，我把我对战争战术的理解教授给你，那么你就继承了我的贵族家名了吗？不，我们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你并不能传承我的姓氏。”
修爵士贴切的比拟，让安格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并非一味反对一切现有的制度。”修爵士矜持地点了点头。“人类在精灵统治下曾经有序的世界毁灭后，在幽暗的森林、贫瘠的荒漠、陡峭的山区之间生存下来，将脆弱的文明之火传承至今，就是因为这并不合理却行之有效的制度。我们战胜了野兽、天灾，以及肆虐的魔物，将足迹扩展到严酷的冰原和炙热的沙漠。英雄和智者，将无数弱小个体集合到一起，运用这力量征服了大片土地，建立起王国和帝国。而当他们的后代成为帝王将相，不再履行庇护的承诺，而将剥削和争权夺利当作自己的责任，这个制度还能维持下去吗？”
听到这里，安格斯已对这睿智的老者满是敬畏。“您一定不是无名之辈。敢问您的家名。”
“老夫修-楚-玛斯韦拉。”
这应该是个非常显赫的名字，可安格斯依旧是茫然。
修爵士的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北境骑士，坠星海的海盗克星？”
安格斯还是摇头。
修爵士的脸顿时涨红了，嘴里嘀咕着骂了几句，似乎牵涉到当今太后，还带着‘老-娘-们’之类的修辞。皇太后福洛伦丝-楚-普热沃科斯虽然在帝国历史中算不上惊艳绝伦的角色，在欢乐帝布莱兹八世驾崩后也曾竭力辅助自己的儿子——当今的威廉姆十四世顺利接手皇位。她在当今皇室中地位超然，家族和个人相对低调，因此在民间的风评不错。修爵士对其如此不恭，莫非有些内幕？
修爵士从安格斯的眼神就能领会到他的想法，一时着恼语调便不觉高了点。“斧门弑君者。”他低吼道，顿时引得周围好几个人关注。
弑君者啊！撒加塔伊诺帝国历朝历代皇帝众多不乏死于非命的个例。有游湖落水恰好旁边还没人淹死的，有孤身一人微服出游被盗匪当成肥羊捅死的，甚至还有吃燕麦粥不慎噎死的。但要说弑君者，那可是公开宣布或者是被公认杀了皇帝，臭名昭著的人物——当然既然如此定义，就必须排除掉那些弄死皇帝取而代之的新皇朝开国者了。
这位自称弑君者的修爵士，年纪五、六十的模样，那就应该是经历过布莱兹八世、威廉姆十四世的治世，至多再算上更早的弗朗茨六世。不过就安格斯所知，这三位中一位还在世，另两位即便不是寿终正寝也都是正常去世的。莫非，修爵士弑杀的是某位大公爵？倒是勉强算得上是弑君。
“也没听说过？”修爵士的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
安格斯勉强敷衍道：“斧门……，是施特拉森省进入南部诸领的一条山隘通道。尼科拉斯一世的时代，远征军曾经在此地与坠星海南岸的领主联军进行过激烈的交锋，最终奠定帝国在坠星海北岸的统治。”除了照本宣读，他还真是对所谓‘斧门弑君者’一无所知。
修爵士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你杀死过一个皇帝？”安格斯这才发现莱米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这时正两眼忽闪地盯着修爵士。
修爵士对这女刺客可没什么好脾气，冷哼一声回应道：“老夫在斧门救驾，一个冲锋将意图篡位的叛乱头子凯沃伯爵枭首斩杀。那叛匪自称第四玛威堡皇朝的首任皇帝，所以氓夫愚民也给了我一个‘斧门弑君者’的绰号。”
哦，原来修爵士杀的是一名伪帝。
第四玛威堡皇朝……，这名词提醒了安格斯。他隐约想起春困发乏中听到历史老师朗读过的一段往事。帝国历820年，施特拉森的凯沃伯爵乘当今皇帝之父布莱兹八世携全家巡游南部之机派兵堵截，意图弑君以代。未想最终却遭皇家军队清剿反杀，成为众所周知的笑料丑角。
“当时的局势可没你说的那么轻松。”修爵士对安格斯的转述嗤之以鼻。
根据修爵士的描述，布莱兹八世的治世，皇帝与贵族们之间关系，比他的叔叔‘再来一桶’皇帝弗朗茨六世时代还要紧张。一方面，前任皇帝的横征暴敛造成帝国贵族和平民阶层对皇室充满猜疑。另一方面，一些贵族对由弗朗茨六世指定继承皇位的布莱兹八世暗藏不满。特别是年轻气盛的布莱兹八世试图扭转帝国皇室权威衰弱的局面，推动一系列改变官制军制的新举措，触动了帝国政府和皇家军队中实权派的利益。因此，820年凯沃伯爵(Kaive)乘布莱兹八世携福洛伦丝-楚-普热沃科斯皇后及子女巡游南方之际偷袭斧门之后，首都敏塔-阿玛多瑞斯内的形势可不是像史书所载的那样‘对意图篡位的行径义愤填膺的’。要知道，凯沃伯爵家族也是有玛威堡系的皇室血统的，在血缘谱系上比安格斯离皇位要近得多。
实际情况是敏塔-阿玛多瑞斯内各种谣言消息漫天飞。有说弗朗茨六世皇帝被砍了脑袋，皇后逃到老家伊克萳（Ikonium）去了的，上议院和公爵们开始推举新皇帝的。有说施特拉森的领主们大批加入叛乱，哈尔姆希卡德和海斯勒姆诸领主正在集结私军，帝国内战一触即发的。就连敏塔-阿玛多瑞斯的皇家军队，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静观其变、待价而沽）。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没有遭遇任何阻碍，凯沃伯爵的私军不但围困住了皇帝一家及其卫队，还派人到处封官许愿，鼓动各地领主加入他的‘举义’，推翻弗朗茨六世一系的‘暴政’。据说，当时一些中央省的领主，甚至一些皇家军队的军队，也私下接待了凯沃伯爵的使者。
就在这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修爵士，一位飓风骑兵团的中介将领，率领麾下不足五十名骑兵离开敏塔-阿玛多瑞斯（罪名一，擅离信地），前往帝国南部援救弗朗茨六世皇帝。其时，叛军的兵力已扩充到两千。短短十五天里，修爵士以其精妙但不符合贵族交战准则的战术，一举剿灭了这场声势浩大却虎头蛇尾的叛乱。他并未直接攻击已依靠内奸占据斧门的凯沃伯爵主力（罪名二，弃君不顾），而是借助轻骑兵长途远涉的能力突袭了凯沃伯爵领（罪名三，不宣而战）。攻破防御薄弱的叛军老巢之后，他扣押人质、收集补给，一副要与叛军谈判交涉的模样（罪名四，挟质威胁，品行恶劣）。驻守斧门的五百叛军在看到被押送过来的父母家小之后很快崩溃，部分凯沃伯爵的亲信被杀，余众投降后被修爵士以不追究叛乱责任的理由收编（罪名五，私纵贼兵）。修爵士一番作为后，斧门和凯沃伯爵领附近的贵族们很快改变了严守中立的态度，派人派兵加入修爵士的队伍，想要搭上‘救驾大功’这辆马车的最后几个座位。
简单休整了一天，修爵士就带着这七拼八凑的近千杂牌部队，约战还有一千五百总兵力的凯沃伯爵。正畅想登基大典的凯沃伯爵恼羞成怒，为避免内外交困的局面全军出动与修爵士的勤王军决战。那场战斗开始不到半个时辰，得到不知来源的赞助而军械精良的叛军就击溃了领主们的私兵，还团团包围了反正的原防御斧门的凯沃伯爵领士兵。没想到修爵士本就是把贵族私兵和反正的士兵当诱饵，自己早就在战场一角埋伏了二十名飓风骑兵。当是时，修爵士率领轻骑绕过因为眼前的胜利而狂呼追击的叛军，斜插对方后营。凯沃伯爵措手不及，在失去身边四、五个拼死护卫的侍从后，被修爵士一剑枭首（罪名六，残忍嗜杀）。叛军惊惶震怖，随后四散奔逃。弗朗茨六世皇帝一家顺利回到敏塔-阿玛多瑞斯，斧门之变就此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