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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破宫

文方二人领兵赶往行宫的路上,遭遇张弘范亲率的元军主力。此时张弘范已经攻破崖门南口水寨,歼灭左大、朱厚聪残部,留下部分兵马把守崖门南口,其余人马弃船登岸,擒捉赵昺。双方互不答话,便开始混战厮杀。

元军势大,宋军不能久战。方兴对文长杰道:“文将军,此役九死一生,恐有违上将军将令。不如由我吸引蒙古人注意,掩护你去行宫,救出圣上和娘娘!”

文长杰喟道:“也好!方将军多加小心!”

方兴抡起手中长枪,抱着玉碎之心,左突右冲,杀敌数十人,身上也中了十数处刀伤。元兵迅速围结在方兴四周。文长杰乘乱率数十名宋兵杀出重围,赶往行宫。

行宫内,宫女、太监惶惶不安,四处奔逃。文长杰先到议政殿不见赵昺和杨太后,疾奔至后宫。只见十余名宫女太监跪在杨太后寝宫门口捶胸痛哭。忽见刘公公从寝宫内走出,柔声道:“你们不要哭了,娘娘下了懿旨,念你们平日里辛苦操劳,把这些金银细软都赏赐给你们!你们赶紧逃命去吧!”说罢,走到每人身前,放些金银细软。

文长杰冲至杨太后寝宫门前,急道:“末将文长杰,恭请娘娘凤驾移銮!”

俄而,从寝宫内走出一人,文长杰定睛一看,不是杨太后,乃是陆秀夫。文长杰问道:“陆丞相,娘娘可在里头?”

陆秀夫点点头,道:“娘娘在里面!”

“那娘娘为何不出来!”

“娘娘知我大宋国祚将终,再逃无益,愿以身殉国!”陆秀夫无奈道。

文长杰不禁叹息,又问道:“那圣上呢?”

忽然外面又传来几声炮响,杀声骤起,陆秀夫预感元军马上将至,急道:“文将军速带圣上快走!”立时将文长杰拉到赵昺寝宫,急敲门数下,问道:“圣上的衣服可换好了吗?”

“换好了!”里面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俄而宫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那妇人乃是陆秀夫的夫人、赵昺的奶妈周梓琦。

周梓琦将二人带入赵昺寝宫。文长杰见龙床上趴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两个孩子身高体型相似,一个孩子身着黑袍,面带黑巾,一个孩子身着黄袍,面带黄巾,完全看不出其模样。

陆秀夫抱过黑袍孩子,轻声道:“文将军,你速带圣上先走!我看蒙古人马上攻入行宫了。大门是走不了,你还是走后门,逃至崖山上。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文长杰从陆秀夫手上抱过孩子,不解道:“丞相,这是圣上,那这个孩子是谁?”随手指向黄袍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周梓琦抢道。文长杰瞅见周梓琦双目泛肿,其中故事不问便知。

“丞相大义!”文长杰向陆秀夫深鞠一躬。

“文将军不要在此逗留,赶紧护着圣上走吧!”陆秀夫急道。文长杰抱着赵昺疾奔出殿,逃往崖山。

周梓琦目送文长杰,疑道:“相公,我有一事不明,先前太傅命人传令逃至南岸,你不去!为何现在肯将圣上交给文将军?”

“夫人有所不知,时下战火纷纷,人心难测,先前来者不过是个小校,我若轻易将圣上托付他们,他们若把圣上送至蒙古大营,那该如何是好?而文将军乃是文丞相之侄,文家满门忠烈,足以信之。”陆秀夫抱起黄袍孩子。

“相公深谋远虑,我未曾想到这点!”

“夫人,咱们也走吧!”陆秀夫拉着周梓琦走出寝宫。

“杀呀!冲呀!”杀伐声再次逼近。陆秀夫疾趋至杨太后寝宫前,跪道:“娘娘,圣上已经移驾崖山,娘娘要保重!”

站在宫门口的刘公公道:“丞相,娘娘已经知道您的心意。您也赶紧逃命去吧!”

“谢娘娘!有劳刘公公好生照顾娘娘!”陆秀夫又大喊道:“齐威何在?”

齐威乃是皇帝护卫军统领,听闻陆秀夫喊他,立即从人群中闪出,回道:“末将在!”

“你带五十人好生保护娘娘,你手下其余的人随我走!”

“末将领命!”

“还有,快把宫中闲杂人等轰出宫外,锁好宫门。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

陆秀夫安排好诸事之后,领着妻儿和十余名皇家护卫亲兵逃往崖山。齐威也立即驱逐宫女太监出宫,有半点违命不前的,当场杀死。宫女太监慌乱逃生,不敢久留。人走殿空后,齐威命人锁好殿门,埋伏在议政殿的屋顶和屋内,专侯元军。

行宫内已无哭喊声,只听得外面的杀喊震天。杨太后的心此时也静下来了,她唤进刘公公,道:“刘公公,你帮哀家梳一下头吧!”

“诶!小的领命!”刘公公从梳妆台拾了一把梳子,轻轻捋一捋杨太后的发丝。

杨太后缓缓道:“刘公公,你跟哀家有多少时日了?”

“回娘娘的话,小的是咸淳五年就跟着娘娘,现在已有十年了!”

“咸淳五年!”杨太后略有所思,道:“哀家想起来了,那年我生了昰儿,先帝高兴,便赏给我四个太监、八个宫女。你是其中一个,对吗?”

“娘娘的记性真好,小的就是那时候跟的娘娘!”

“一晃就十年了!这十年里,先帝驾崩,临安巨变,咱们一路南逃,从福州到广州,又从广州逃至这崖山。一路上颠沛流离,昰儿也是在南逃的路上驾崩了。不过,也让你们这些黄门内侍受苦啦!”

“哎!娘娘不要这么说。要不是娘娘可怜小的们,恐怕小的早已成为蒙古人的刀下鬼啦!”刘公公不禁动容,泪涕尽出。

“怎么哭了!快把眼泪擦干!你好歹也是我大宋内侍监。这让外人瞧见,有损国体!”杨太后假嗔道。

“小的知晓!”刘公公用袖子擦拭眼泪。

杨太后仔细端详着镜中发髻,道:“刘公公,今日你好好给哀家梳一个漂亮的发髻。咱们要在蒙古人面前好好的展现咱们大宋国体,让他们不敢欺负咱们!”

刘公公低泣道:“小的一定给娘娘梳个最好的发髻!”说罢,静静的替杨太后梳头。

杨太后闭目养神,也没说什么。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喊道:“娘娘,蒙古人快攻破宫门,请娘娘移驾!”来人乃是齐威。

杨太后轻声道:“你们快走吧,去保护圣上!哀家就不走了。哀家就在这儿等候蒙古人。”

齐威哭道:“臣领旨!”说罢领着护卫军冲出行宫后门,逃上崖山。

顷刻见,宫外火光冲天。杨太后知道元军已经包围寝宫,便道:“刘公公,发髻梳好了吗?”

“回禀娘娘,梳好!”

“那好,扶我坐到凤椅上,会会这帮蒙古强盗!”

“是!”刘公公扶起杨太后,坐到寝宫正中的凤椅上。杨太后又令刘公公打开宫门。俄而,李恒率几十名元兵冲入宫内,察看赵昺是否在房中。

杨太后见元兵毫无礼节地冲入自己寝宫,怒道:“哀家贵为一国太后,尔等私自闯入哀家寝宫,也甚是欺人!难道蒙古人连这点礼节都没有嘛?”

李恒知她是杨太后,虽然眼下杨太后是阶下囚,但也不能对她过于无礼,便道:“刚才冒犯娘娘,恕我等无礼。”

李恒环顾寝宫,不见赵昺身影,心想:看来这小皇帝不在这里,肯定是逃了。遂领元军冲出行宫后门,留两三百人把守行宫,监视杨太后。

行宫后门便是上崖山的路。李恒放眼崖山,不见边际,只听闻虫鸣鸟叫。李恒思道:崖山太大了,这回也只能搜山检海抓赵昺了!登时下令十五人为一小队,二十小队为一大队,满山分区搜查。一旦发现赵昺行踪,迅速拉起响箭。

有一小队在半山腰搜查。这队有一个胆小的人叫做王大胆,王大胆对旁边的吴贵财道:“你说这里是不是有鬼啊!”

吴贵财笑道:“这里肯定有鬼!”

王大胆慌道:“真的啊?”

吴贵财笑道:“真的,有一个胆小鬼。哈哈!”

王大胆知道这话是嘲笑他,怒道:“你奶奶的熊,你才是胆小鬼!”

吴贵财也不愿受气,还骂道:“你这个直娘贼,你还敢骂人。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这队的队长名叫杜辉,听见二人大声争吵,也骂道:“你们给老子闭嘴,再说两句,老子把你们都变成鬼。”这鬼音刚落,杜辉被人一枪封喉,登时毙命。杀人者乃是齐威。

原来齐威趴在树上,听见他们在谈话,他想乘乱把这十几个元兵都给杀了。等杜辉刚说完话,他从树上跳下,一枪正中杜辉的咽喉。

王大胆吓的大声尖叫。吴贵财也很害怕,战战兢兢的道:“快,快放响箭啊!”

王大胆吓的拿不稳响箭,他经吴贵财提醒,双手才拿稳响箭。可是齐威的枪速太快,乘着吴贵财说话之际,就连刺杀三人,这第三人正是吴贵财。王大胆又是一惊,左手向下一滑,恰好拉响了响箭。附近的元兵听见响箭声音,以为发现赵昺,疾驰过来。

齐威身临险境,知难逃一死,心道:反正是一死,不如多杀些鞑子,黄泉路上也不寂寞,立使出快枪法,一枪又连点三名元兵。附近的元兵不断赶来,齐威体力渐渐不支,但是气势不减。齐威枪法很快,快的连群兵不知他的枪会从哪里刺过来,每次他都能从刀剑中找出一条狭缝,将自己的枪直刺过去,正好能刺中元兵。群兵见他枪法如此神准,便不敢动手,只将他团团围住。

齐威喝道:“来啊!你们这些狗杂种。”元兵个个吓的面如土灰。

齐威见元兵踟蹰不动,便提枪又是斜刺一名元兵。另一名元兵趁机,鼓起胆量从齐威背后猛刺一枪。齐威忽感胸口发冷,背后冰凉,但是仍用枪刺穿身前元兵胸口。齐威嘴角扬起,哈哈大笑三声。包围齐威的元兵一齐出手刺穿齐威的胸、腹、臂、腿。齐威顿时气绝,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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