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门族早会照例举行，这一次的缺席人数很少，几乎没有。
倒不是大家洗心革面，而是经过昨天下午的测验，人人都会天赋过人的胡桃师叔新弟子非常好奇。
因为程意是外宿弟子，胡桃师叔也说了要跟林刑天当初一样藏在家中训练，那就是说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见到她的。
于是大家都把希望放在每天的早会上。
但其实，也有人对这种希望表示鄙夷。
“切，你觉得以胡桃师叔的脾气，能每天都乖乖参加早会吗？”
“你傻不傻，谁说胡桃师叔要来，只要程师妹来就可以了。”
“你才傻你才傻！”这是一言不合就斗嘴了的。
“嗯，我觉得吧，以后来不了不一定，但是昨天刚刚取得那么优秀的成绩，按理怎么说今天都要出来露个面，是不是？”
“对啊对啊，要是我巴不得穿得花枝招展的露面。”
“得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在梦中想想这种情形了，依我看啊，新来的程师妹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再说高手都清心寡欲的，说不定人家压根儿就不在乎。”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
周围叽叽喳喳，几乎都是议论程意的声音，连带着偶尔捎上林刑天和胡桃，林芒在人群中却受不到任何瞩目，心里憋屈得要死。
“说够了没有啊，唧唧哇哇吵死了，你们是鸭子吗？”
林芒冲着最近的一个女弟子发火，那是个平时嘴拙的女弟子，原本正兴致勃勃听着女伴讲八卦，她其实也就是偶尔点头应和几声，本身是没有说什么话的。
忽然被这么一怼，脸上一红，眼眶都湿润了。
“林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在讨论，凭什么就凶她。
林芒瞪眼，表情非常霸道：“什么什么意思？你吵得狠，我说你一句怎么了？长成那样还装什么委屈啊，切。”
林芒一脸嫌弃，没办法，她在燕青青身边呆久了，一切审美都以她青青姐为参照物，可是门族第一美女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一个。
剩下的都是普通人，她这么一对比，那还有什么好比的呢。
“你！”女弟子不善言辞，当场就被气哭了。
边上的女伴不满地帮腔：“林芒，你太过分了。都是师姐妹的，你何必这么刻薄。”
林芒哼一声：“一大早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们的素质可真是低啊，得了，这样的师姐妹我可不想要。”
女弟子面皮薄，这么一听更是羞愧大哭。
女伴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冷笑嘲讽她：“你可真有意思，我们是八卦了一些，但说的也是人家程师妹，又没有说林芒你。”
听到那个名字林芒就来气：“那也不行，我不乐意听你说她！”
“哈。”女伴气极反笑，眼底的讥诮越发明显，“我们再不济也只是感慨一下胡桃师叔真的是教导有方，程师妹的天赋真的是惊人，你不乐意我们说她？所以你们就暗戳戳的自己造谣生事吗！”
“你——”林芒也火了：“你搞什么血口喷人！”
女伴言辞越发尖锐：“我血口喷人？血口喷人的是你吧，昨天下午也不知道是谁眼红人家程师妹的测验成绩好，居然诬陷她和馨儿师妹使用邪术害你们！简直可笑！”
“你说什么，明明就是——”林芒一着急就想要把昨天的事情全盘托出，不过好在她剩下一丝理智。
要忍住。
青青姐昨天受伤，还要休养几天，今天的早会都没来，自己单枪匹马的要沉住气。
“怎么，明明就是什么？”女伴的眼神灼灼，她倒是希望林芒忍不住再次诬陷程意，这么多人听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怕她再次逃脱么。
可是她低估了林芒，她咬着唇摩挲着牙齿，到底是忍下了。
“随便你怎么说，昨天的事情几个前辈都在场看着，只要他们相信我的青白就足够了。”林芒一字一顿道。
这次轮到女伴噎了，这丫头还真狡猾。
不远处的朱珠看到这一幕，淡淡说：“看来燕青青把这只看门狗教导得不错啊。”
边上的师姐微微蹙眉，有些不同意：“朱珠师妹，你的用词实在是……”
朱珠挑眉：“怎么，不是看门狗那是狗尾巴草？”
师妹摇摇头，算了算了，知道她和燕青青早年有过结，平时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不好修理她，这几天看到有人风头比她更甚，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你也别得意太早了，程师妹她未必跟你想的一样。”
朱珠笑了：“师姐，你以为我把程师妹想成什么样了？”
师姐没好气道：“反正别把人家当做报仇的工具。”
朱珠的笑容更深了：“师姐你错了，我们这是同仇敌忾，互为对方的工具。”
师姐摇头：“我从来都说不过你，这么多歪理，随你随你。”
朱珠搂着师姐撒娇：“哎呦，师姐别生气……”
师姐推她：“我才没空生你气，诶，那边要闹起来不好看，我过去说两句。”
其实说不说也不打紧了，看林芒的表情显然是要忍住气了，真是没意思。
朱珠淡淡嗯了一声。
看着师姐走到人群中间，义正言辞说了两人几句，女伴低头听训，林芒表情不甘却也按耐住性子。
“诶，总觉得女人们以后要掀起很多波澜了。”公子哥那边看热闹，有人戳戳边上的人，“宗越，你怎么看着这么抑郁啊，不就是成绩不太理想吗，总算是及格了啊。”
宗越的脸色的确很丑，情绪也很低落。
昨天家里来电询问成绩，宗越报过去后那边一阵沉默，最后虽然宽慰了几句，但宗越还是听出了语气里面的失望。
有期待才有失望。
自己的确给家里丢脸了。
“别烦我。”
公子哥被拨了面子略有些恼意，边上有人拉拉他：“算了，你也知道宗越家里看着这些，他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也是，他们这些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顺利毕业，不求有多大出息。而宗越因为家族里人才辈出，他身为嫡系这一辈，肩上无形背负着许多压力。
公子哥想了想，决定放过他。
“哼，我可不能这么轻易绕过他，今天的饭你请啊。”
劝架的那个又去拉了拉宗越，宗越自然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请就请，还怕你小子吃穷我啊。”
“他那个肚子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去你的。”
大家哈哈哈笑起来，打破了一丝僵局。
人越来越多，每一次门外进来一些人，大家都不约而同探头张望，让外头赶来参加早会的人很紧张。
胡桃的住所里。
钱馨儿早早就起来了，在程意的屋子里转悠。
“程师妹啊，今天的早会一定会很热闹，可惜你看不到……”钱馨儿叹一口气，然后又庆幸起来，“不过说起来有人羡慕肯定也有人诅咒，这样想想你还是看不到好。”
“喂，你叽叽喳喳的跟鬼说话呢。”一个痞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钱馨儿瘪嘴：“是啊是啊，我可不就是在跟你说话么。”
林刑天扬唇：“好啊，居然说我是鬼，钱馨儿师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林刑天边说边走进来。
钱馨儿看着他靠近床边，低头对程师妹那个温柔甜腻腻的模样，不由努嘴：“我之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腻歪啊……”
“什么？”林刑天很专注，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钱馨儿非常自然的微笑，“没什么，我是说林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早会时间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他们赶过去不要太迟，要不然全场瞩目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钱馨儿觉得经过昨天的一幕，胡桃师徒们被关注是逃不过的。
不过，她是无辜的啊。
她不喜欢被人当做展览品。
“嗯。”林刑天嘴上应着，眼睛就没离开一秒钟。
钱馨儿叹一口气，又来了，昨天也是硬是盯着程师妹大半晚，她都说了由自己守护她，都是女孩子也方便一点。
没想到林刑天一句话堵死她：“她是我孩子他妈，有什么关系。”
钱馨儿被噎死之余还是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问：“孩子妈？你们的孩子是……”
林刑天指着正好跨过门槛进来的小土狗，说：“汪汪。我们的儿子。”
程师妹的儿子，是一只狗。
噗。
钱馨儿觉得自己可以吐三升的血。
罢了罢了，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笨蛋，愚不可及。
“林师兄，走啦走啦。”钱馨儿等不及，直接上手把人往外拉。
艰难的拉出门口，遇到了胡桃，钱馨儿求助：“胡桃师叔——”
胡桃凉凉的瞥了他们一眼，走过来跳跃起来猛地敲打了一下林刑天的脑袋，怒斥：“臭小子还没看够啊，给老子我滚出去！”
林刑天吃痛捂着脑袋，“师傅！”
胡桃骂：“还知道我是你师傅！都什么时候了，你是存心让老头子在全门族面前丢脸吗？”边骂边打。
林刑天顿时一边躲一边跑。
“哎呦！我错了，师傅！馨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哈，现在知道要跑了。
钱馨儿很想翻白眼，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淑女，于是忍下来，“来了林师兄……”
这么追打着到了门族附近，胡桃才消停下来。
林刑天本来逃在前头，在这种时候很自觉就落后几步，跟在师傅后面。
钱馨儿眼珠子滴溜溜转，别看林师兄吊儿郎当的，其实该遵守的礼法他都遵守了。
“啊，来了来了！”
大堂里一个人跑进来，他是大家派出去的探子，一看到胡桃师徒的身影就冲了进来汇报。
“都来了？”一人抓着他问。
探子歪头想了想，“嗯，两男一女，都来了！”
可怜的探子把钱馨儿当做了程意。
“哇，真的来了。”
“这下热闹了。”
“诶你们说门主会不会给程师妹奖励啊。”
“为什么要给奖励，一个小小的测验而已。”
“也不是啊，我记得当初林师兄的测验成绩破了十多年的记录，门主大人很高兴的确奖励了他不少好东西呢。”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这件事！”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开始猜测门主大人这一次会把什么好东西贡献出来给程意，说着说着大家掩不住羡慕嫉妒恨。
“啊，门主大人的宝贝可多着呢。”
“真希望我哪天争气也得一个奖励啊……”
“嘘，来了。安静，大家安静啊！”
一个瘦小的老头子带头走进来，是胡桃师叔啊，嗯，虽然身材迷你但是这气场真不是盖的。
胡桃目不斜视，一贯的照着自己的脾气走路。
后面的林刑天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程意，心不在焉的，不过在别人看来那是天才的淡定。哇，林师兄好棒哦，高手就该是林师兄这个样子。
最后进来的那个俏丽女弟子，一出现就感受到一大片的注视，钱馨儿莫名其妙，咦大家今个儿怎么都盯着我。
难道是发现我惊人的美貌了？
不过她很快发现众人的注视变成失望。有人忍不住说出来，“什么啊，怎么是她？”
怎么不是她？钱馨儿怒目，回头瞪着那个人。
那人被瞪得一惊，弱弱的低头退回去。
嘤嘤嘤，好吓人啊。
“程师妹怎么没来啊。”
“难道真的是不在意？”
“可是胡桃师叔都来了……”有人低语，要知道胡桃师叔平时都不屑参加的，这程师妹难不成比胡桃师叔还难搞。
“你看你看，胡桃师叔跟门主和几个前辈说了什么呢。”
“真的啊，你看我师傅脸色都变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女弟子中有人猜测：“该不会是得知自己的新徒弟昨天测验被诬陷，所以过来护犊子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静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得反驳。
毕竟这是胡桃师叔，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很正常的吗。
林芒在边上听到这个，心头一跳，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上升了：“你不要胡说！”
那女弟子并不畏惧她，只是瘪瘪嘴：“我实话实说而已，你看燕青青今天都不来了，说不定就是躲着胡桃师叔呢。”
“对啊对啊，胡桃师叔这脾气，肯定连池三师叔的面子都不给的。”
“何止啊，连门主的面子也要看心情给呢。”
“哇，说起来，胡桃师叔挺有面子啊。”
女弟子们大概是属金鱼的，记忆只有三秒钟，一下子就从这个话题换到另一个话题，只剩下林芒愤愤不平，怒气难消。
不过她难消也没人搭理她。
燕青青不在，林芒仿佛就是失了主人的小狗，人们偶尔无聊了就逗逗她，大多时候都自动忽略这只狗，因为怕她发疯乱咬人。
这种没有存在感的感觉让林芒很慌乱，不，为什么没人有理她。
“大家都静一静。”
讲台上的前辈发话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说：“门主大人要宣布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