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沉匿已久的李建发来了信息,把依文唬了一跳,有半年没联络了,依文以为已经把他遗忘了,那个微信号静静地躺在通信录里,依文一直不舍得删掉,想着就做个不联系的熟悉的陌生人吧。看到他微信号蹦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她看到上面发来:“近来还好,还没把我忘记吧?”她思索片刻,回了:已经差不多忘记了。李建发来:差不多就是还有一点点,就够了。依文无言,他又说:“知道我最近最喜欢听什么歌吗?”依文很干脆:不知道。李建说:“是《后来》”依文道:“我们本来就是错误的感情,听说你结婚了。”李建结婚是从曾主管片言只语里泄漏出来的,依文也不敢打听,刚好趁此机会想认证一下。“为了忘记你,我仓促结婚了。以为会忘掉过去,不想你已经进了我的心,魂牵梦萦,日夜思念。”依文忽然觉得这些话语好像在哪里听过,回忆起不久的梦境,似有所悟。这个李建和梦里的张涛是多么的相像,都那么风流多情,只会甜言蜜语。明知道那是虚假的东西,依文依然心猿意马。她说:“怪不得我这几天都失眠了。”李建更卖力:“是我们心灵相通所致,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依文幽幽道:“你让我不得安睡。”李建不明白,依文解释:“如果你梦见我,我就会失眠了,因为我的魂魄被人惦记了,回不到身体就像古人说的三魂丢了七魄,就会目不交睫。依文加上一句:“以后别惦念,好好爱你的老婆吧。”
晚上,依文还为白天的事烦恼,她独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翔宇大半夜才行色匆匆回来,依文侧身装睡,翔宇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洗澡,出来窸窸窣窣好一会才爬上床来,接着唰起手机,若隐若现的光线让依文的心情也变得忽明忽暗。她忽地坐起来,问:“这么晚还不睡干嘛?”翔宇有点吃惊:“今天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看微信。”依文淡淡地问:“这么晚和谁聊天?”翔宇老实说:“梅子说帮我们儿子制作简历,我发儿子的信息给她啊。”依文一听就来气:“你和其他女人毫不避忌,我也要学一学,你以为我就没有男朋友聊天么?”说完,拨开旧同事林主管的对话框输入:你好,假期打算去哪里玩?一会回复来了:打算去哈尔滨。然后两人一来二往聊起来了。聊了差不多半小时,翔宇搂上来央求说:“晚了,睡觉吧。”依文把手机扔给他看,说:“只要我想,哪个男人都愿意和我聊天。尽管聊,以后大家互不干涉。”翔宇看了一眼,装作毫不在意:“又不是聊什么,没关系。”然后两人各怀心事背对而睡,嫌隙由起生出。
翔宇这段时间无端发火生气,因为儿子小升初面临大大小小的校外考试,而依文毫不上心,他和梅子的交流更多,一天联系五六次,因为教育局还没有准确的方案,而各民办小学只能偷偷出动私底下抢夺优生,搞出学校活动日,开放日,让家长参观填报和投简历,从中选拔。家长疲于奔跑,像仙女散花大小有点名气的学校都投上简历,但偏偏投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无声无息。翔宇独自带着儿子这里考核,哪里应试,东跑西忙也没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劳心劳力毫无结果。见依文整天呆在家里只顾自己提升学习,也不理儿子的功课学习,更无心去研究小升初的事项。再听听梅子对小升初的高谈阔论,精准指引,更觉得依文置身事外的冷漠。有了对比,情绪对依文更加不满。周末这天一大早,翔宇叫醒儿子去某某学校参加活动日,儿子说:“总是我们两个,叫上妈妈吧,我想妈妈陪我去。”翔宇就来气:“人家有哪一次和我们一起去的,我们在她眼里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去美容就是去健身,那些比我们重要的多了。”依文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一声不吭。儿子过来拉着妈妈不撒手,央求:“妈妈,陪陪我们吧!”依文心软了,想着这天要看完一本小说和学习英语的,看来计划要打断了,为了儿子还是费上时间和精力了,依文主动说:“我今天奉陪到底了,曾先生,满意了吗?”翔宇说:“还是儿子有牙力,大山也挪动了。”
到了学校,参观教室和宿舍,然后听副校长介绍学校的概况,最后是投简历。填报时翔宇打了个电话咨询梅子,絮絮叨叨讲个没完,顺便还帮梅子填报。依文在旁边无所事事又帮不上忙,好无趣,说了几声“不知道在这里干嘛,浪费我的时间,早知道就不来了。”走出校门,翔宇就发飙了:“每次都是这样,开开心心陪我们一起出来不好吗?只会发牢骚。你为儿子为我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过,你看人家梅子一个人为儿子劳心劳力,人家都不用老公奔跑,你老公一个人带着儿子跑东跑西也不见你体谅一下,还在满腹牢骚。你不喜欢来明说啊!现在你大可自己回家。”依文忽然觉得,翔宇是借题发挥,心里早积蓄了火苗,今天刚好给依文点着了,然后飕飕喷薄而出。她觉得今天自讨没趣,心想我还没说你呢,天天和梅子聊天比老婆还多,这算正常吗?还把老婆和其他女人进行对比,这已经是很明显的精神出轨了。想想以前的千般错,更觉得他是渣男,而自己为了他忍气吞声不敢越雷池半步。如果是以前,她早就忍不住撒泼闹个天雷地火,现在她偏偏平静如水,不吵不闹。当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时候,对这个男人的爱已经逐渐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