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楼的灯笼才熄灭不久,门口的小厮正装上门板,收拾好一切准备好好地歇息。
藕色的缎衣伴随着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错愕地指着眼前的人,半响说出不话来。
“如雪姑娘——”
昨夜之事,看来已传遍了这西城,如雪凄然地朝冷清的街道望去。
“还是先进去歇息吧。”这小厮从前得过如雪不少的好处,此刻见她凄凉可怜,心中轻叹一声为她重新开了门。
出了这样的事本就是人生中极大的哀事,但接下来的日子会比如今更加的难过。小厮望着她进楼的背影,轻轻地摇头。依媚姨的性子,必定不会再给如雪姑娘花魁的位置,还不知会如何处置呢。
这个时辰,楼里自然是一片宁静,闹腾了一整夜的众人终于可以得以歇息,只有些小厮和粗使丫头在收拾着楼里的残羹冷炙。见到如雪进到屋内,众人均是停了手里的活计,呆呆地看着她蹒跚地朝楼上走去。
“哐当!”
刚推开门,如雪一露面便惊得梦儿丢落手中的铜盆。
“怎么这么不小心?”如雪不太利落地弯下腰,将铜盆捡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梦儿。“我先休息下,媚姨来了就叫醒我。”
“姑娘——”见如雪朝内里走去,梦儿慌忙地跟在她身后,欲言而止。姑娘昨夜受到那样大的羞辱,她怎么能在此时告诉姑娘更残忍的事实?可如果不告诉她,眼下的局面要如何收拾……
梦儿正天人交战时,如雪却悄然地停下脚步。
屋子还是昨夜的那间屋子,但屋子的主人却显然换了一位。
她也明白,昨夜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媚香楼当家花魁,只是——她以为媚姨至少会留给她几日的时间,让她养好身上、心上的伤。
“如雪姐姐。”
脸庞上还闪耀着稚嫩的光芒,女孩见她的到来,忙从床榻上下来,朝她轻轻地唤道。
媚姨做事素来留有后路,在每一届花魁正当红时就会着手培养她的后续者,只不过这个后续者从来都是藏在后院里悉心培养的,未满十八岁登台前,除却媚姨和教习的师傅从不教人瞧见。媚姨说,这叫犹抱琵笆半遮面,越是瞧不见那些恩客才会有越有兴趣,第一次的初/夜才能卖到一个好价钱。
没想到昨夜之事突然发生,媚姨无法只得将这位还在教习期的花魁后续者提前捧了出来。
如雪摸过她的发丝,心中微微轻叹,她今年才刚满十四。
香珠局促不安地看着如雪,她一直在后院里生活,不曾见过前楼里的种种,接人待物也只是师傅的口传,她连人都不曾多接触过,更何况眼下的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终究都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如雪浅浅地笑开了,她还以为能够多当两年的花魁,能够让她存到足够的银子给自己赎身。
“如雪——”不知是谁去通知了媚姨,她随之上楼来,颇为紧张地看着如雪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