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宜命人多添了两处烛火,房中不再昏沉得让人难受,秦子繁静静地睡在床上,真当该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玉人的模样,他有时看着这张睡颜惋惜,有时又庆幸,但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的眼前占据着另一个画面挥之不去。
中了戈彩幻术的人往往不能自觉,他们通常会以为是那舞太美,而让自己联想到了心中的渴望,慢慢地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当戈彩催动妖法,她的舞就会令人上瘾,令人消瘦,如同吸毒。
融宜却如遇蛇蝎。
他在那舞中想起死去的母妃,想起抛弃他们的父皇,最后的定格是五年前的那一日,整块的玉壁镶嵌在檀木边框之中,雕工细致浑然天成,冰消雪释花开正浓,女子抬头浅笑,我便是其华。
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会是他心中所想。
往窗外望去,轻轻浅浅的薄云飘过,遮的月色有些迷醉,再落到一处,勾勒出一个绰绰的身姿。
那身影几经往返,最终停下来叹了口气。
“哎。”果然扑了个空。
她回到凤飘阁,绕过花厅,有一个单独辟出的院落,是为留下蝶舞姑娘而设的住处,但人家显然是没有住在这里。
其华再没有听到更多关于五年前妖王大婚的后续了,也不知道尤元最后到底是作何处置,她从不去打听这些事,但这位悲情的护法还是让她有些在意,而他这样爱着,希望幸福快乐的戈彩,就算没能如愿嫁给祸斗,也该是好好地呆在妖界之中,可她却出现在这里,用她美丽的舞,吸食这些人的生命。
她不是为这些人不平,这世间便是如此,付出一些,得到一些。
只是觉得,尤元爱着的这个明媚女子,她的翩跹舞步不该做这样的用途,她的形容也不该是这样的狼狈。
在尤元的描述之中,戈彩其妖,正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美艳,明丽,果敢,坚强,其华看见过她脆弱的一面,是在妖王寝宫里她红了眼跑出去一幕,但其华想那是在祸斗的面前,在所爱之人面前,再脆弱也是不为过的。
可祸斗究竟是何想法,为何又会和戈彩同在此处?院中静悄悄的,其华干脆凭栏坐了下来,想祸斗这只妖的存在着实让别的妖闹心。
第二日,融宜早早地敲开了其华的房门。
“繁儿吵着要见你,快下楼来!”说完便留给其华一个笔直的背影。
“……你挡着我如何出去?”
背影腾腾腾地下了楼,其华摸了摸鼻子,这回出来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又恶化了?
桌上已经堆了各类早点,桌边的人看见融宜下来迅速地让出秦子繁身边的座位,其华眼尖,看见他的腿抖了两抖。
其实王者大多都让人闹心。
其华转而研究起桌上琳琅的菜色,暗念了一句奢侈,心情舒畅了不少。
前来广陵的风流公子甚多,风流的一大前提便是富贵,是以融宜做派豪放也只引得一旁三三两两的侧目。
这三两侧目之中也分不清是看上了他们的财色还是看上了他们的美色。
“今日我有事要办,你与我同去。”融宜夹了一个如意卷放到秦子繁的手上,漫不经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