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流风不解,瞪着眼抗议。
“嘘!”小丐比了个手势,神秘兮兮的向前一指。
流风好奇,忙塌下身随着小丐所指的方向望去。
“爹爹已去,表哥放心。桑儿一介孤女,不会不自量力的……”岑桑儿低着头,语声低凄,令人心颤。
“你偷听!”密林里,流风一把扯住了小丐的胳膊,用嘴型大力谴责。
小丐翻了个白眼,一把抱住了身前树干,同样“一字一顿”:“不、想、听、你、就、回、去!”
流风急了,手上使力想拖小丐离开。
小丐也急了,牙关紧咬,宁死不屈。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密林间展开,而溪边的两人却心神起伏,全无察觉。
“桑儿。”上官轻尘似是踏断了一根枯枝,清朗的语声伴着干脆的断响送入林间。
“以后,上官家庄就是你的家,不要再说自己无家可归的话……”
流风的手一顿,小丐的心提起,无声的较力结束了。
有一瞬间,林间、溪边的人俱无话。
夜幕初降,半片薄月爬上了夜空,光辉太淡,照不进林间,只隐约可见人影浅淡。
“慑月刀,”流风的声音很低,像耳语,沉的不像他平时的语气:“传子,传婿,传男不传女。”
小丐的眼骤然瞪大,怀中树干上传来的湿冷之意似乎慢慢渗进了四肢百骸。
恍惚间,她看到溪边的人影相互走近。然后,一片银光爆出,她知道,公子出剑了。
“表哥,慑月刀第一势,邀月斗星。”
纤细的身影动了,一举手,一投足间,衣袂翻飞,裙袖善舞,明月仿佛真降到了人间,那影在月里恣意的蹁跹。
“邀月斗星!”
银光暴闪,颀长的身影跟着动了,漫天的星辰果然斗了起来,被那宛若游龙,翩若惊鸿的影搅动。
“第二势,范牛冲天!”
“范牛冲天!”
呜呜咽咽,枝条在风中劈舞,簌簌愔愔,剑气在林间恢弘。
小丐抱着树干,痴痴的望着。
公子与姐姐的身影,其实看不太清楚。就像她偶尔一次在街头看到的皮影戏,在别人融不进去的背景里,只有两个和谐的影在一起挥臂,旋踢,纵跃,转身,像梦一样美丽。
“真好!”小丐的眼里射出了光华。那样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定不会再孤单了吧?
“呼~~~”
一阵冷风过,小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抬头,原来,天已黑透,黑的连那两个身影也一起消失了,再听不见枝刃削风的声音,也再听不见说话声。
小丐的心缩了一下,匆忙转身,好像怕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怎么了?”流风尚自沉醉在精妙的刀法里,忽见小丐面色大变的转身,不由惊问。
“没什么!”小丐垂头。
夜阑,风起,公子许久前说过的话此刻却像晨钟暮鼓般在她耳边一遍遍回响,震得她一阵又一阵的神思飘渺。
“以后,上官家庄就是你的家!”
“上官家庄就是你的家……”
还有那一对影,相依相伴,再不孤单。是不是,这样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我也,想让上官家庄成为我的家。”呐呐,小丐心里想着,嘴里就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
“你?!”流风愕然,眼珠子都凸了:“小屁孩,你不会也想嫁给公子吧?”
“什么?”小丐迷茫的抬头,看着夜色里流风模糊的脸:“想要做上官家的人,就要嫁给公子吗?”
“这——”流风僵了脸,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要由他一个大好少年去给一个小毛孩解释这种问题?!她连嫁人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小家伙。”流风磕磕巴巴,痛苦的挠头:“你懂不懂,是女孩子就都要嫁人的。就好比说表小姐,虽然她是公子的表妹,父母双亡住在上官家庄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也不能住一辈子啊!万一将来她嫁给了别人,就要跟人家走了,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公子刚才那意思,嘿嘿,应该是说要娶表小姐了。”
流风说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多完美啊,他解释的!
小丐不语,直直的望着前方,半晌,忽然道:“我不会嫁给公子的,姐姐才是要嫁给公子的人。“
流风一愣,却听小丐郑重又道:“公子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公子喜欢姐姐,那我也喜欢姐姐,也对她好。“
林风呜咽,流风彻底的怔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