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回府,则是考虑到她并非真正的绮月,体内没有千世殇毒素,若宫内太医得了太后授命,发觉这一重大不同,则对于她隐瞒身份并无好处。
剑来,剑去,不过眨眼之间。
她却已谋划如此众多!
凝烟立刻扶着“重伤昏迷”的郡主,一步一步向殿外挪去。
“万万不可!”
洪亮的女声响彻大殿,石皇后艳妆华服,丰容靓饰,立于大殿门口。
“本宫听到郡主受伤的消息,心中焦急,即刻便赶来……郡主为救驾而伤,怎能让她回府中去?路途久远,于郡主身体无益,且天下神医尽在宫中,为何不在宫中医治?本宫以为,不妨将郡主移送到最近的宫室,请太医诊治!”
云潇握住凝烟的手一紧。
“距此地最近的便是忻贵人的永宁宫,不若将郡主送到永宁宫,避免郡主伤势加重!”
容舒玄黑眸一闪,锐利的目光转向楚楚可人的忻贵人,立时化作无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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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众人心思皆复杂鬼变,但唯有忻贵人,这个闺名雨晴的女子,总以纯洁真挚之心待他。旁人爱的是他的地位与身份,唯有她,爱的是他这个人。
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他知道,她就是那个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女孩。
容舒玄一直想着找到白衣女孩,可这茫茫人海,怎么去找一个孩子呢?
终于,那一天,他在御花园中,见到了那个素衣纤纤的女孩。彼时,正是深秋,菊花盛开,而她一身淡衣,翩然若仙。
她巧笑倩兮,眉目如画。最妙的是那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那样纯洁,好似水晶。
儒雅的皇帝勉强抑制住兴奋,问她:“你……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小姐?”
她娇羞的低下头去:“奴家姓江,家父……光禄寺江驰。”
“江小姐清丽文雅,姿容绝代,却不知才情如何?”容舒玄淡淡笑了,“朕倒要考你一考。这描绘秋景的诗词里,你最喜爱哪一首?”
她低头沉思片刻,再抬眸时,清眸流盼,撩人心怀:“长相思兮长相忆,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时的江雨晴,只有十五岁,入宫参加赏花宴会。皇后的富贵权势,使她暗暗叹服,众妃嫔自傲非凡的笑容,使她心中艳羡。宫中处处繁华无比,哪是小小的光禄寺大夫府邸可比的?就是毗邻的济南王府能够比得三分了。
她看了满目的荣华,心中不免有些自卑起来。再加上今日一身清淡的颜色,更是怕落了人后。
若非五哥为她出个主意,说“淡极始知花更艳”,要妹妹别出心裁,她实在不忍拂了哥哥好意,便穿上一身霜白衣裙,舍弃了自己真心喜爱的艳丽色调。
却不知,正是这样阴差阳错,使她成就出那一番姻缘。
她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他清俊英朗的脸庞,还有含笑的眼眸。
还有那一角明黄色的长袍,使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那是代表皇帝的颜色。